第15章 亲兄妹，明算账
见卫清雅犹豫，风申二话不说便把钱交了，怕人家姑娘尴尬还主动道：“算你借的，要还的哦。”
房东沈阿姨也好说话：“手头不方便可以先住下，回头再说，你们是熟人介绍过来的，我放心。”
这房子上一任租客前两天才退租，而且什么都没带走，冰箱里甚至还剩下两斤面粉，几根腊肠，一小撮青菜。
风申一见也笑了：“大家好像都还没吃午饭呢，要不下面条吧？我叔的拉面在我们村可是一绝，我都有好几年没吃到。”
“就知道你小子惦记着这个。”郑大树也不见外，起身自顾去和面拉面。
他的手艺确实没得说，连好些天没胃口的卫父都吃下去小半碗，看得卫清雅都高兴哭了。
饭后卫父进屋睡了，郑村长打着给风申创造机会的主意，借口要采购跑了。
他一走，卫清雅顿时觉得气氛不太对，没好意思跟风申靠太近，心慌慌跑去给她爸做蘑菇汤，但端进屋里半晌之后却又端了出来，清泪止不住往下淌。
“怎么了？”风申心中一突，心道卫父该不会就这么走了吧？
卫清雅摇头：“我做不出我爸要的那个味道，我哥教过我的，可我没学会……”
你哥，已经牺牲的那位么？
风申若有所思，人也站起身：“要不我试试？我爷爷在我去当兵的那一年，教我做过一道很特别的山菇汤。”
新的蘑菇汤很快被卫清雅端进屋里，片刻之后，风申在外面听到原本已经说不出话的卫父大喊了一声：“就是这个味道，就是这个味道，你哥回来了，一定是你哥回来了，我就知道，我的儿子还活着，还活着……”
他一声长叹，推门走了进去，却见卫父躺在床上，神情恍惚，眼神已然失焦，双手四下乱抓，正处于弥留之际，见他进来，更是冲他伸出手来，口中急喊：“儿子，儿子，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快过来，让爸好好看看。”
卫清雅心中明白父亲快要离开，心中悲痛非常，捂着嘴强忍着不敢哭出声，看向风申的眼神之中满是乞求，只求他不要让老人家临走之前还抱着遗憾。
带着苦笑，风申上前握住卫父双手，感受到所剩无几的生命之力从老人家身上迅速流失。
“我们一家总算团圆了。”卫父一手拉着风申，一手拉着女儿，老泪纵横，接着想到什么，将卫清雅的手交风申手中，空出一手四下摸索，很快摸到一个相框抱在怀里，又对风申道：“爸很久没有听到你叫我了，你能不能叫我一声爸爸？”
这会儿风申脑袋正嗡嗡作响，心中震惊莫名，不是因为卫父的话，而是因为看到卫父怀中照片，那是一张他死都忘不掉的脸孔。
龙牙，竟然是龙牙？！那个与他风申一起出生入死，最后剩下半截身体还跟他说‘队长，给我点支烟’的龙牙。
卫清雅，卫清泉，龙牙本名就叫卫清泉；还有那道蘑菇汤，那是他手把手教龙牙做的……他早该想到的啊。
意外发现眼前竟是生死弟兄的家人，风申虎目含泪，激动非常，他张了张嘴，为了老人家临终前的心愿，一声‘爸’就要唤出来，掌间干瘦的手掌却在此时失去力道，垂落下去……
……
第二天，阳光照射在海面，随着波涛荡漾，闪闪烁烁甚是好看，风申陪着卫清雅站在岸边，将卫父的骨灰洒进大海。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迎着清爽海风，风申问道。
卫清雅笑了笑：“还没想好，打算先回去睡个三天三夜，醒来后再做打算，放心好了，我没有那么脆弱。”
“那就好，你还欠我钱呢。”风申咧了咧嘴。
卫清雅哭笑不得，一记粉拳擂在他胸口：“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风申很正色的样子：“亲兄妹明算账，我可是认真的。”
‘明算账’是假，‘亲兄妹’才是真，龙牙的妹妹，当然也是他妹妹。
卫清雅哪会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却打定主意，绝不喊他一声哥，欠他的那一千两百块钱她也打算赖着，一直赖到这钱成为他们之间的共同财产……不过这种羞羞的女孩子心思，暂时可不能让他知道。
目送卫清雅走远，风申站在原地打了个电话，早在发现卫家父女是龙牙的家人，他就想打这个电话，只是卫父去世让他一直拖到现在。
“我见到龙牙的家人了，为什么？”随着电话接通，风申语气淡淡，却饱含怒意，龙牙为国捐躯，家人却没有得到妥善安置，作为龙牙的队长兼生死弟兄，风申没办法不恼火，他需要一个答案。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响起一个带着磁性的低沉男声：“龙牙走后的第二天，我们有专人赶到他家，想做一些我们应该做的，但龙牙的父亲坚决反对，他说为国捐躯是龙牙的光荣，也是他们一家子的光荣，他们生活还过得去，不想为龙牙蒙羞，不想给政府增加负担……”
其实就算卫父拒绝，军方暗地里也给了这对父女好些帮助，奈何卫父思儿成疾，终究还是没能撑住，在生命的最后两个月，他一心只想再尝一尝儿子回家探亲时亲手为他做的，那种野山菇汤的味道，父女俩才会千里迢迢来到南潮市。
听完解释，风申久久未语，电话那头的人也没出声，很有耐心的等待着，许久过去，风申终于说话：“龙吟，你虽然没有正式加入龙魂，但我一直当你是兄弟，弟兄们在外面拼命流血，你不能让他们有后顾之忧，不管他们还在不在。”
“我明白的队长，昨天要不是你出现，我安排的人也会出手。”龙吟说到这里好像犹豫了一下。
风申听出他的欲言又止，问道：“有事？”
“队长，我知道你心情不大好，但还是要拜托你个事。”龙吟语气有些虚：“最近如果有人找麻烦，你下手能不能轻点？”
“嗯？你又在搞什么鬼？我都退下来了，还不能让我轻闲点？”
龙吟讪笑：“能者多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