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乡土情怀

姜兵家承包了二十来亩果林，平时就靠两口子忙活，还得供着两闺女上学，日子过的紧巴巴……事实上，留在村里过活的村民大都如此，温饱是没问题，却没有多少积蓄，乍一看生活还过得去，其实生个小病住个院便倾家荡产。

风申凭着五年前的记忆，一路寻到姜家果园，远远的便听见少女银铃般的嘻笑声，他故意板着脸大踏步向前：“你爹让你俩来这干活，你们就是这么忙活的？不像话！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打小报告？”

“你是谁呀？怎么到我家果园来？”两名清秀少女追逐着出现在果林之间，发现有人到来收住脚步，小的那个带着戒备问道。

风申闻言微愕，他回来没几天，不是每个村里人都见过他，自然也不是谁都认得出他，当然，如果他露出那标志性的笑脸，结果应该会不一样，但这不正板着脸么？为什么他要自作自受，营造出如此尴尬的场面？

稍大一些那名少女见状忍不住捂着小嘴笑出声来，妹妹机灵，见姐姐发笑也反应过来：“姐，你认识他？”

“不认识，不过听语气应该不是好人，大叔，要不你给我们姐俩笑一个，澄清一下。”

大叔？还笑一个？

靠，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难缠么？

当下风申老脸一黑：“姜初芳，怎么你也学坏了？”

“姐，他到底是谁啊？”妹妹听出问题，小声问道：“姐夫吗？”

“要死啊你，乱说什么？”姐姐姜初芳脸一红，随即笑得乐不可支：“你让他别板着脸，笑一笑你就能认出来了。”

妹妹姜初容闻言猜到什么，瞪大眼睛问道：“他该不会就是小申哥吧？”

莲西村就几百号人，跟其他村落隔得又远，有点啥事大都只能在村里传传，大多数事情用不了两小时就能传遍整个村子，风申回家数天，没跟他打照面的不少，但还真的没人不知道他回来。

姜初容自然也听说了，只是小申哥离开时她才九岁，五年后的今天实在回想不起那位大哥哥长什么样，只记得他的笑容很阳光，很有特色。

这俩姑娘也是不畏生，姐姐还矜持一些，只是出言调侃，妹妹就直接多了，一听到这是她当年崇拜的偶像，当即三步并成两步走，瞬间跑到风申面前，左瞅瞅右瞅瞅，完了觉得还没法确认，还伸出两只小手往风申脸上戳，强行让他露出一个‘笑脸’。

“啊，果真是小申哥，那天听我爸说你回来了我还不相信，对了，昨天我还给你发过威信呢。”确认了身份，小姑娘乐得拉住风申的手绕着他打转，快活得像只小蝴蝶：“你知道吗？你知道吗？当年你去当兵，我还哭了好几天呢……啊，我怎么把这事给说出来？好丢人。”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风申差点以为自己是过来当大爷的，主要是姜家这对姐妹花太热情了，不只端茶送水上果盘，姜初容还说要去打只山鸡过来给他当牙祭。

当下风申都不好意思了，他笑得很不自然：“我昨天爽约，你爸让我过来你们果园帮工三天，你们还有什么活儿没做完？放着我来就是。”

“哪有什么活儿？都做完了。”姐妹二人异口同声。

“这么快？”风申愕然：“我记得你们家应该有二十来亩果林吧？”

姜初芳闻言似笑非笑：“小申哥，你是不是忘了，你当初跟我们说，咱们村的果子是‘纯天然、无污染’？”

这话听得风申哑口无言，当年说出这六个字，自嘲的味道远大于赞美，什么纯天然？什么无污染？那是由于他们村太深入，果子运出去卖成本太高，得不偿失，大家自然懒得去用心，对于自家果树，向来‘坚持’不施肥、不上药，也就是任由它们自生自灭，特么能不纯天然吗？

事实上前几天村长郑大树大倒苦水的时候还提到这个问题，此时得姜初芳提醒，风申自然明白，姜家的果树多半也是‘纯天然、无污染’，实在没有太多需要忙活的。

只是既然如此，姜兵干吗让他过来帮忙？还找借口把一天罚成三天，难不成姜主任另有打算？该不会把他的戏言当真，要帮他找媳妇吧？

带着狐疑，风申看了看眼前这对姐妹花，古怪的念头也随之打消，他都24了，姜初芳才16，姜初容更是只有14，姜叔应该不会打他主意……吧？

眼看着时间快到八点，风申还没开口呢，姜初芳倒是先道：“小申哥，我爸说八点要开村民大会，咱们得快些过去。”

这俩姐妹还未成年，但乡下开会没那么多规矩，但凡是个人丁都能参加，大家聚在一起，有啥说啥，人多力量大，集思广益嘛。

三人一路下了山，赶到村委会附近晒谷场时，已经有一半人都到了，几位村干部，包括村长郑大树、治保主任姜兵、妇女主任水灵、文书窦文东，正在维持秩序。

这么说比较客气，其实他们做的最多的事便是提醒村民们看好自家孩子，不要上蹿下跳，别磕着碰着，不过效果不大，大爷还是顾着跟大爷唠嗑，大妈则专心跟大妈八卦，家里有大孙子小孙女啥的，任由他们蹦跶便是。

这是城里人很难想象的一幕，但在他们这种偏远山村那是常态，小孩只要不上学，其他时间基本上是自己野大的。这里没有拐卖儿童、没有贩卖器官、没有车水马龙、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那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

感受到这热闹气氛，风申不自觉露出笑脸，这下子就算那些还没见过他的村民，也一下子认出他来，扎着堆跟他打招呼。

风申当了一个多小时大爷，本来心情就不错，此时心情就更好了，那一张张熟悉的笑脸、一份份熟悉的热情，才是他留恋这片乡土最主要的原因。

当然，不是所有人对他都热情，当中还夹杂着几张不和谐的面孔，为首一人正是李声鸣的堂哥李声啸。

这小子先是冷着一张脸，直到与风申对上眼才起身走近，压低声音问道：“风申，听没听过‘南北飞龙，东西在天’？”

“飞龙在天吗？什么意思？”风申如实答道，他是真的不明白。

李声啸阴阴一笑：“没听过啊？不要紧，我只是跟你提个醒，很快你就会明白的。”

他没有再继续解释，话说到这里已退到一边，脸上还带着笑容，内心却尽是狠毒：“好一个风申，人气很高嘛，就让你多风光一会，等郑大树那老小子暖好场子，看老子怎么玩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