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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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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赵志杰很想把局里的中层干部调整一下,观察这么久了,发现了很多优秀的干部并没有得到重用,相反,一些没有能力不肯干事的干部却占着重要位置,他觉得再不这样下去了,他看中了一批好苗子,肯干事,人品好,说实在的,他更看重是后者,人品第一,官品第一,他亲自敲定了一批名单,让市局政治部、干部处进行考察,不合格的一个也不要。

考察也考察了,该走的程序都走了,就只等市局党委最后通过,赵志杰有个想法,刑侦队是局里的要害部门,必须选配最得力最优秀也是最可靠的班子。市编委这次专门给公安局增设了一个机构,叫做扫黑队,主要职能是打黑除恶,归口刑侦支队管辖。赵志杰看中了东城派出所所长匡正是个难得的人才,这小伙子敢抓,敢碰硬,过去辖区的治安形势最复杂发案最多,属重灾区,这两年经过匡正整治面貌焕然一新,成了全市发案最少秩序最好群众反映最好的地区,这一次赵志杰准备把匡正提提拔为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兼扫黑队队长,配备给沈宇霆当助手,为以后打黑除恶战斗做好人员上的准备。

可有些事情往往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党委会正在讨论中层干部任免名单的时候,赵志杰的手机响了,他本想关掉,一看号码,是韩代市长打来的,不得不接。

韩冰代市长要说的事直接与局党委会的议题有关:“志杰吗?在干什么?开党委会?那好,我不耽误你多的时间,跟你说个事,推荐个人,吴欣,南坡派出所的所长,所长当好几年了,我抓政法的时候他就很拔尖,人很不错,能力也强,这次还破了大案,想挪动个地方,找你又怕你批评,也许是仗着跟我熟就跑来找我,没办法,你看能不能动一动,市局不是要个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吗?小吴是个很合适的人选呀,你就给他个锻炼的机会吧,啊?志杰,你在听吗?”

赵志杰当时真是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韩代市长会要他这么安排,这个位置是他动了很大脑筋才确定的,心里已经铁定了,就是匡正,没想到韩代市长也看中了这个位置,这是赵志杰心中一个极为重要的计划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一个锁链中的重要一环,韩代市长却偏偏要在这个环节上打破他的计划,他实在是有些舍不得。

他说能不能换个地方,还是提拔?

韩代市长只说了句你看着办吧就挂机了,显得很不高兴。

这不就是最后通牒吗?就这么办!还换什么换?安排个人还打反口?你听谁的?

赵志杰感到非常为难,换谁他都没意见,换什么位置他都没意见,韩代市长怎么就偏偏要换匡正这个位置,偏偏就盯上一个刑侦支队副支队长?他真不想改变自己这个计划,他很清楚,这个位置换任何一个人都不会那么“应点”,都不会那么扎实和可靠,特别是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正是用人之际,用有用的人,用得力的人,也要用可靠的人。吴欣他还不了解?太了解了,不错,他是破了大案,抓了黄一兵,打击处理的指标也完成得最多,罚没的指标也完成得最多,可这种人能用吗?想起那次在马路中间打人的事,想起放走张高峰的事情,想起陈东,赵志杰就象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对于吴欣,赵志杰已经烂熟于胸了,几次想拿他开刀没有开成,现在好了,市里的二把手开口了,指名要提拔,而且要提拔当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现在的情况看来,刑侦队就是他的嫡系部队,局长爆炸案好像破了,实际还根本没有破,张高峰至今还逍遥法外,他这个当局长的关键时候靠的就是刑侦这支队伍,可偏偏韩代市长也特别看重这支队伍,好像还要直接指挥这支队伍,这让他感到有些惊讶。从内心来讲,他非常反感吴欣这个人,交通事故,抓赌创收,放走张高峰,陈东的不幸牺牲,很多情况他都已经掌握了,他怀疑吴欣跟张高峰的案子直接有关,现在只是证据,没有核实,当然也不好下结论,但不管怎么样,在他赵志杰看来,这种人根本就不能提拔,所以最初的方案里根本就没这个人的名字,尽管南区分局党委曾经把这人的名字提上来过,第一次市局党委会提名时赵志杰就把这个名字刷掉了,把交通事故的事说了,说吴欣暂时不宜提拔,就这么搁下了,没有确定也就没有考察,也就没有经过必要的程序,就应该在这批提拔对象中不再考虑。韩代市长发话了,不是为别人,偏偏是为这个吴欣,真让赵志杰为难到了极点。现在官场真是越变越没规矩了,越变越不象个样子了,一些人根本就不好好工作,也不需要好好工作,一天到晚就是想如何到上面找人,找靠山,只要找到了靠山就什么都好办了。正如有些人说的现在一些地方官场都变样了,就象打牌,个别领导已经完全不按游戏规则出牌了,想怎么出牌就怎么出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高兴怎么发牌就怎么发牌,毫无规则可言。而下面一些投机钻营正是看穿了官场的玄机,削尖脑袋找人,用一些人的话说就是找“机动主”,手上有了“机动主”就好办,什么是“机动主”?牌场上讲的是“二、七、鬼”,在这个城市,书记市长组织部长就是最好的机动主,局长是“二”,主管的部长、副市长是“七”,市长就是“鬼”了。投机者想的不是如何工作,而是如何争取手中多几张“机动主”。只要上面有人,只要“机动主”打出来,领导打个招呼下面就发顶乌纱帽,就票子车子房子什么都来了,怪不得人家看不惯,怪不得人家骂腐败,赵志杰自己都看不惯,自己都要骂官场腐败,黑!

他本不相信什么“机动主”不“机动主”,没想到现在“机动主”打到自己头上来了,还真是只“鬼”,看你信不信?一个明明不适合提拔的硬要你提拔,有什么办法?

赵志杰可以拒绝别人的条子,别人的电话,自从决定调整中层干部的消息出来后,赵志杰就接到许许多多的条子,电话,大多是上面的头头脑脑,也有亲戚,要好的朋友,打招呼关照张三,提携李四,而那些张三李四们则加紧活动,有事没事找他汇报,有的还提点烟酒,甚至塞个红包,几百几千上万的都有,赵志杰生气,想骂人,却又不好发作,既然这些人把东西送到他这里,也可能送到别的领导那里,他要把东西交给纪委一是会得罪其他领导,二来会让送礼的难看,来的都是手下,纪委登记一回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赵志杰就干脆让老婆把这些东西都送到孤儿院,然后让孤儿院给送礼的每人开一张发票,就这么处理了,光彩体面,也没人记恨,只是以后就没什么提东西塞包的了,汇报的也少了。

这一切赵志杰都可以不理,可他不能不理代市长的电话。尽管他对这种极不正常现象深恶痛绝,可他没办法改变,他是市公安局的局长,可在关键的时候他没权利决定他手下人的任命,代市长说是谁他就只能认谁。

他本想再打个手机给韩代市长,申述他的理由,说说他的计划,可转义一想还是算了,一是韩代市长根本就不会再听他的,一听要把吴欣换到别的部门韩代市长的脸马上就会变的,电话里仿佛能看见代市长恼怒的样子,还能跟她说吗?二是他的计划还仅仅是他和沈宇霆知道,真实的目的还没跟任何人说过,有些事还根本就不能说,不该说的说出来了就非常麻烦,就是韩代市长也一样,与其硬顶,还不如妥协,不如将计就计,只要不打草惊蛇什么都好办,他还是什么都没说,接受韩代市长帮他作的安排。

他突然想起韩代市长为什么非要吴欣担任刑侦支队副支队长不可,为什么她偏偏要把吴欣提到这个位置?说明了什么?不就是要牢牢控制侦察权吗?为什么别的地方不行?同一个级别,同一个职位,就换一个地方就至于生那么大的气?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原因?再说韩代市长为什么早不打电话晚不打电话偏偏在我们开党委会研究人事任命的时候打?她怎么知道我们这个时候会研究人事任免?代市长的电话怎么打得这么及时?是谁报告了领导?

赵志杰越想越蹊跷,越想越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他不好怀疑代市长,但总不能不可以怀疑别人利用代市长吧,难道有人看出他要提拔匡正的真实意图?难道他要揭盖子别人就要捂盖子?这不正证明此地无银三百两?真有这么复杂和尖锐?这不更预示将来的斗争会非常激烈?

也许就是这么残酷,赵志杰已经看到了一点,还在局长爆炸案没有发生之前纪委调查组跟沈宇霆就已经摸到了林国平、吴欣私放张高峰的事情,只是还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调查组正要继续查下去陈东就出车祸了,这决不是偶然,决不是孤立的,沈宇霆已经获得信息,韩代市长与张高峰、与林国平等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很多事情都开始浮出水面了,现在就缺证据,赵志杰突然觉得堵还不如顺,麻痹敌人是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就目前的情况看将计就计是最好的办法。为什么要反对?为什么要跟人家换到另一个位置?领导怎么说就怎么干吧,这一点还不懂?

既然没有半点选择的余地,不如让人强奸。

赵志杰突然想起谁的一句哲言:上帝要你灭亡,首先让你疯狂。

疯狂吧,没有疯狂就没有暴露,没有暴露就没有目标,没有目标就没有战斗,赵志杰突然觉得自己当上这个公安局长以后居然好斗起来了,也没办法,就如同进了竞技场,形势很严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赵志杰已经想出了一个应对的措施,但他没有急于说出,他想让一个人自动跳出来把韩代市长的话说出来,这个人赵志杰心里已经猜出八分,就是林国平,他肯定跟韩代市长说了吴欣的事,那就让他自己说出来吧,说出来就更能说明点问题。

赵志杰说大家再议议吧。

没人说话。

赵志杰说假设觉得匡正不适合任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兼扫黑队长的话有谁比较合适?大家也提提?

还是没人说话。

赵志杰就对林国平说老林,你的意见呢?

林国平倒不说,说你定吧,我听你的。

高手,什么都不会露出来,赵志杰总算看出点玄机。

只能他自己说了,赵志杰说首先说明一点,提拔用人不能象过去一样只看打击处理指标完成怎么样?不能用罚没指标定英雄,要全面考核,匡正同志没完成罚没指标不是他的错,不能影响他的提拔使用,考虑各位提出的意见,我的意见经过考察后的任职名单基本不变,有的同志调换一下任职的位置,考虑匡正同志基层基础工作做得出色,还是比较适合在分局工作,那就还是在南区分局吧,任常务副局长吧,吴欣同志上次破案有功,抓了黄一兵,使局长爆炸案有了重大突破,有功的就该提拔,我的意见调市局刑侦支队任副支队长长兼扫黑队队长,看大家有什么意见?

没有,林国平带头表态,其余人也纷纷表态同意。

赵志杰在心里骂自己,我真他妈浑蛋,居然把一个涉黑的对象提拔为扫黑队长,这不是天大的笑话?

可没办法,这是需要,要达到目的就要作出牺牲,市局中层班子就这么敲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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