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风越来越大了,很快就开始下冰粒子。这地方和华北干旱地区不一样,到了这个季节,动不动就会下雪。下雪一般就是暴风雪,生存环境非常恶劣。
我和小凤虽然名义上是领导,但是我们没有自己的办公室,老洪又不同意我们回去营房睡,只能睡在折叠床上。说心里话,虽然这里面有空调还有火炉,但今天晚上特别的冷,我和小凤根本睡不着。
看他们别人,人家都是有睡袋的,钻进去之后睡得贼香。我俩只有两床薄薄的被子,都冻得缩成狗一样。
干脆,我俩起来围着火炉烤火去了。这鬼地方没有手机信号,即便是有手机信号,我们也是没有手机的。我们的东西都还给我们了,但是手机被扣下了。
所以,我们只能大眼瞪小眼地在火炉旁坐着。一肚子的怨气也不敢说出来,现在我们是阶下囚,只能忍受任何不公平的待遇。
接下来,我们不停地看时间,到了晚上九点半的时候,有一个隔间里面的灯亮了起来,接着就听到屋子里有呻吟声。有人说了句:“马海波,你怎么了?”
我和小凤对视一眼,然后小声说:“这个马海波,不是什么好东西,骗财骗色不说,还非要装成一副正人君子模样。这次来这里,就是冲着洪燕美色来的?”
“洪燕能看上他?”
我说:“别忘了一句话,好女都怕赖汉磨啊,时间久了,就有感情了。”
很快,十几个人都起来了,本来大家这时候也都没睡呢,都在自己的隔间里看书或者看个视频什么的。所有的灯全亮了,人们纷纷朝着马海波的房间走去,马海波的呻吟声越来越大。
老洪很快就走了出来,说:“小陈,小陆,你们去看看马海波怎么了?”
我们其实不想去,但是又不敢说不,这老洪看起来面善,其实谁都清楚,这种人狠起来能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我们进去的时候,看到队医在给他量血压呢,量完了之后,说道:“血压有些高了,必须立即送医院。”
老洪说:“哪里有医院啊,这里距离县城有一百公里,来的路你们又不是没有看到。”
“我怀疑是急性阑尾炎,不做手术会发高烧,会休克的。”队医说,“这很危险。”
老洪说:“立即给他打上抗生素,急性阑尾炎确实会死人,但是有抗生素就没有什么大问题。等明天的时候天一亮,我们就送他去医院。”
一直到现在,还是没有人相信我的话。现在的问题是,治病治不命,你能把他的病治好,但是你能治好他的命吗?
我和小凤都不说话,只是在一旁站着。
我们也不敢说话,怕一说话洪燕搥我们。
但是小凤还是没有憋住,说道:“抗生素救不了他的命,必须给他准备一口棺材躲煞才行。”
洪燕果然冷哼一声说:“快收起你们那骗人的把戏吧。”
我拽拽小凤说:“好了,别说了。”
我俩不说话了,但是马海波这时候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猛地就下了床,这时候他脸色煞白,出了一头的虚汗,他直接就跪在了地上,说:“大师,我错了,我确实偷人老婆了,我还骗了那个老女人的钱,我就是冲着钱去的。但是她也得到了我啊,我这么年轻,这么帅气,她也赚到了啊!我还偷偷进了大墓,但是我什么都没拿,我走了不远就觉得心慌,就退出来了。我只是好奇,我真的没想在里面偷东西啊!求求大师救救我,我真的快不行了。”
我和小凤又互相看看,什么话都没说。小凤用双手搓脸,我用一只手掐自己的太阳穴在揉。
其实我俩心里都很爽,就是憋着不说。
马海波此话一出,顿时所有人都呆住了。这证明什么?证明我的卦算得超级准,我竟然算到了他今晚肚子疼,在他们看来,这未免太玄了。
洪燕这时候看了我一眼,随后看着马海波说:“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你到底偷了谁的老婆?”
“就是那个四眼刘教授的老婆。”
“刘教授的老婆都四十多岁了,你也偷?”
小凤这时候吞了口唾沫,说道:“小洪领导,上了岁数的女人活该败火呢,有些男人啊,什么女人都是可以上的。”
“恶心!”
老洪这时候叹口气说:“好了好了,那些道德层面的事情先放一放,我们快点救人吧。队医,快给他输液吧。”
马海波这时候已经痛哭流涕,扑上来抱住我的腿说:“大师,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啊,我还有很多存款没花呢,我要活到六十九岁,我不想英年早逝啊!我知道错了,你要是把我救了,我给你一百万怎么样?一百万,不少了啊大师,我肚子疼的快受不了了。”
我这时候悠悠地说:“你不告我诽谤了?”
小凤说:“这种事,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这话是说给洪燕听的,果然,我看洪燕的时候,她已经气得脸都红了。说道:“快救人吧,再耽误就真的不行了。”
我和小凤都假装没听到,反正又没点名和我们说。
洪燕这时候总算是放下了女王范儿,走到了我的面前说:“好吧,这次是你对了,我向你道歉。陈大师,麻烦你救救这个人渣吧,我们队不能再死人了,不然这次考古就真的要停下了。这对国家和人民都是巨大的损失。”
这国家和人民的大帽子一扣,瞬间我和小凤就服了。
我说:“现在找棺材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只能用纸和胶水糊一个。”我说道:“我和小凤立即去砖窑弄些竹竿和铁丝回来,你们准备胶水和纸,动作要快,必须赶在零点之前把东西弄好,把这人渣放进去。”
我们就这样分头行动,我和小凤冒着风雪回了砖窑,弄了竹竿和铁丝回来,回来之后,我就开始绑扎棺材的骨架,骨架弄好之后,立即糊纸,里面一层,外面一层,弄好了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四十五分了。
这个马海波是真的怕死。我们在这边忙的时候,马海波一直在旁边催促快一些,他已经疼得快虚脱了,但还是忍不住在一旁监督我们。最搞笑的是,他说:“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为了党,我都不能死啊,我死了这次伟大的考古行动就要停止了,我不能让国家,让人民,让党因为我遭受损失啊!”
我心说去你马戈壁的,怕死就是怕死,又不丢人,非要弄这么复杂做什么。国家,人民和党不缺你这样的败类。
棺材糊好了之后,我们把马海波放了进去,盖上了棺盖之后,我说:“有红绳吗?”
大家这下傻了,互相看对方。我这时候一眼看到了洪燕的红毛衣,我说:“红毛衣也行!”
洪燕很不愿意,但是这时候也没办法,就把毛衣脱了,这毛衣一脱,顿时好身材就显露了出来,胸前的衬衣纽扣都紧绷着,纽扣和纽扣之间的缝隙都和眼睛一样睁开了。
我到了一眼,洪燕很不高兴,立即裹上了大衣,用唇语对我说了两个字:流氓!
我怎么觉得这是在夸我呢啊!
之后,我开始秃噜毛衣,用红毛线将这纸棺材给捆绑了起来。弄好了之后,大家都沉默了,马海波在在里面喊了句:“好了吗?”
我说:“你别动,别说话,装死会吗?”
“会的会的,我觉得我的肚子好些了。”
我这时候看看表,刚好也就到了零点,我到了营房的门前,从玻璃往外一看,就看到了两个黑影,在他们身后拉着一个爬犁。
这两个黑影径直朝着我走过来,我闪开了身体,他们竟然穿过了门直接到了屋子里面,一进来就看到了棺材,他们围着棺材走了两圈之后,试图要窥探棺材里面,但是有红线捆绑着,他们几次能没有打开这棺材。
就这样围着棺材折腾了有两个小时之后,这两个家伙也许是要赶时间,拉着空爬犁离开了。
期间这屋子里阴风阵阵,就连我都一阵阵出鸡皮疙瘩。似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大家都大气不出,在我的示意之下,全部都回了自己的隔间里面。只有我和小凤在外面守灵。
这两个黑影走了之后,我过去拽开了毛线,掀开了棺盖,却发现,这孙子在里面睡着了。
“这孙子!”我感慨一声。
我把棺盖一放,说道:“算了,就让他睡吧。”
洪燕这时候裹着大衣从隔间里出来了,说:“我听你们说话呢,我出来看看。”
我说:“没事了,事情过去了。”
“那人渣呢?”
“在里面睡着了。”小凤说,“这孙子心真大。”
“不要这么说,刚才疼得消耗体力太多,不疼了很快就睡着了,这很正常。”
洪燕掀开棺盖看看,一笑说:“我真的想不到马海波是这样人,平时看起来挺好的一个学弟,见到我总是很有礼貌,……”
她没有再说下去。
我心说,指不定每天晚上怎么YY你呢。
第二天一大早,监狱的人就过来人把马海波带走了,马海波说我又不是犯人,凭什么带走我?
老洪这时候说道:“小马啊,我们这是国家的重要单位,是党领导下的为人民服务的部门,不管你能力如何,首先要政治合格,思想进步,你的问题我会写成材料上交给纪委和党委的,你先回去北京休息几天,等候组织的审查和处理吧,好吗?”
马海波还要申辩,老洪对监狱的两个人说:“两位同志,辛苦你们了,把他带走吧,我一分钟也不想见到这个人了。就先让他和犯人住在一起,等你们什么时候有车去县里,把他扔县里让他自己回去就行了。”
我知道,这就是马海波的命,他今后过的日子,一定是四处流亡的生活。
本来以为经过这件事之后,老洪会暂缓对土岗子大墓的探索,想不到这马海波刚带走,老洪就坐到了我的对面,说:“我们开个会吧,小陆,你去把小燕叫来,我们四个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