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家还留有木棉的房间,但是房间中床单被褥一律没有,木棉留下来住,李珍只好又从橱柜中取出新的被褥给她。
李珍给木棉铺被褥的时候,还跟她说:“你一走就是这么多年,结婚也没有给你爸爸发请帖,实在是太过分了,枉费我们夫妻两人将你养大。”
李珍打定主意要趁着木棉失忆骗她叫自己母亲,便故意说了些含混的话,木棉没有多想,便对她说了一声抱歉。
但是那一声“妈妈”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面对木陈的时候,木棉很容易就说出口了,但是面对李珍……饶是知道两人是父亲,眼前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妈妈,木棉还是叫不出来。
而听到木棉说抱歉,却没有喊自己妈妈之后,李珍的失望溢于言表,她放下手中的被子,道:“你就这么不愿意叫我一声妈妈吗?”
木棉的表情更愧疚了,她低下头不敢看李珍。
看着木棉这个样子,李珍便知道她是在因为自己的话愧疚,她咳嗽一声,正要继续说些让木棉难受的话,就听到身后有人咳嗽道:“李珍,你过来一下。”
李珍一惊,却见木陈不知何时站在了房间门口。
他的眼神很凉,似乎是听到了刚才李珍跟木棉的对话。
李珍咯噔一下,迫不得已跟着木陈走了。
两人离开木棉的房间,回了他们的卧室,进了门,又将门关上之后,木陈才沉着脸问李珍:“你刚才在跟棉棉说什么?”
李珍心里一慌,开始装傻:“没有说什么啊,就是随便聊聊。”
木陈眉头皱得更深,道:“你没必要说谎,我都已经听到了,你这是在骗棉棉!她都已经失忆了,你还这样骗她,你还有良心吗?!”
被木陈这样一质问,李珍也生气了,转过头就高声道:“我说什么了?你这样说我,我不就是想让她叫我一声妈吗?我都跟结婚这么多年了,现在人也不年轻了,为了她,连个孩子都没有,我想让她叫我一声妈,我有错吗?!”
当初不要孩子,是木陈要求的,因为他知道木棉不喜欢李珍,害怕自己有了第二个孩子之后,木棉就彻底不回家了。
虽然最后木棉还是没有回家,但李珍也确实没有孩子。
她曾很多次跟木陈说自己想要个孩子,都被木陈拒绝了,又听李珍提起这件事情,木陈心中是愧疚的。
他一下就说不出来了,李珍知道自己踩到了木陈的痛点,于是接着道:“再说了,我也没有骗她,我又没跟她说我是她的亲妈,我只是说我们养她不容易,她妈妈死的时候,她还是个孩子呢,我没有养她吗?为什么她就是不肯叫我一声妈呢?”
木陈彻底说不出话了,他低头沉默了很久,终于道:“这都是我的错,跟棉棉没关系,她不想叫你,你也不能逼她,而且,谌瑾说了,棉棉的失忆只是暂时的,等她恢复之后,发现你在骗她,到那时候,她就更没办法接受你了!”
李珍咬着下唇,不说话了。
木陈也觉得跟李珍没什么好聊的,他道:“你休息吧。”
说完,就转身想往外走。
李珍却把木陈叫住,道:“你去哪儿?”
木陈头也不回道:“我去客房休息。”
“不行,你回来!”李珍恼怒,想要把木陈叫回来,可她不管怎么大声,木陈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愤恨不平的李珍一个人站在房间中央。
……
另外一个房间中,木棉一点儿都不知道李珍跟木陈吵架了,她洗漱之后,就躺在了床上,虽然是新的床铺被褥,但她还是有种熟悉的感觉。
也许这种感觉,就是家的感觉吧。
簇拥着被褥,木棉唇角带笑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木棉的房门就被敲响了,李珍来叫她起床吃饭。
吃完了早饭,木陈就将车子开了出来,要带着木棉去老家,李珍本来也想跟着的,但是却被木陈拒绝了。
木棉父女俩上了车,看着被留在家门口愤愤不平的李珍,木棉不由道:“为什么不让……不让她跟我们一起去啊?”
木棉还是没办法称呼李珍为妈妈。
所以话说到李珍的时候,就别扭地一拐,最后拐成了一个“她”字。
木陈也没发觉木棉的古怪称呼,道:“她还有事情要做,不能跟我们一起来。”
木陈这说法更奇怪,李珍分明很想一起跟过来,木棉不由道:“爸爸,我们……我们跟她,是不是……”
是不是有点问题?
但是木棉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没把话说完。
木陈却明白了木棉的意思,他只是道:“虽然谌瑾跟你说了很多事情,但是也有很多事情是我们没办法开口的,需要你自己去想起来,所以,觉得有些疑惑的事情,就暂时保留这份疑惑吧,不用太勉强自己。”
木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很快,他们到了老宅门口,下了车之后,木棉发出惊叹声:“啊,这地方……爸,我们是什么家庭啊?”
为什么会在容城这么黄金的地理位置上有这么一大栋别墅啊?
木陈的笑容有些苦涩,道:“以前木家还有些家产的,但是这些年不行了,都怪我没本事,你爷爷留下来的家产,和你妈妈的嫁妆……我都没有守住。”
啊……爸爸好像提起了妈妈。
木棉一愣,更觉得不对劲儿了,他说妈妈时的语气,明显不是在说李珍。
木陈却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上前打开了老宅的铁门,道:“走吧,进去吧。”
一边往里走,木陈一边道:“隔壁就是谌家,以前你经常跑到隔壁去找谌瑾玩,我怎么拦都拦不住。”
木棉已经知道自己跟谌瑾是青梅竹马,根据之前的梦境和谌瑾给她说的内容,再加上木陈的这句话,木棉已经总结出自己小时候就是谌瑾跟屁虫的这个事实了,而且看上去好像还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作为一个女孩子,也太不矜持了!
木棉脸一红,道:“那……那不是年纪小嘛。”
木陈笑着回头看了木棉一眼,道:“不如说你从小就认准了自己的丈夫,死赖在人家身边不走了。”
“咳咳咳。”木棉轻咳几声,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