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时,一种从全身都散出来的疼痛如同明雷闪电一般直直的沿着我浑身的筋骨往我脑海之中来。
尖锐的疼痛的感觉让我一时之间无比的清醒,就好似那古铜色的槐树枝桠上带着无数的细针,这细针在一刹那之间尽数钻进了我的身体里一般。
刺骨的疼痛迫使我眼前的一切景象都明亮了起来,本来朦胧的月色在我的眼睛里再也不朦胧了,古铜色的槐树枝层层的蔓延而为我制造的茧-明明白白的呈现在我的面前,丝丝缕缕的月光从槐树枝之中穿透进来,这丝丝缕缕的月色是黑暗盛大黑暗之中的唯一月光。
可是如今映照在我的眼睛里,这月光好像是在鲜血之中洗涤了来的,好像是盛了无数的血色然后洒洒洋洋的从外面泼洒了进来的。
本来看不见轮廓的张青烟的脸现在也清楚了起来,仍旧是苍白的脸,可是不知道为何张青烟好像在我看向他的时候学会了蜀中的变脸之术,那一瞬间无数的熟悉的陌生的记忆深沉的脸全部出现在了张青烟的脸上。
最初出现在前生今世镜中吴金川那张带着恐怖的笑容的脸在张青烟脸上出现了,后来银哥儿,金哥儿那趾高气扬的指着陈青玄要扒了他裤子的脸也出现了,再接着吴金川褪下了裤子朝着我指了指自己象征的脸也出现了,李二婶妖娆的脸同样出现了。
张青烟脸颊上的脸不住的跳动,一会成了吴金印背叛我的样子,一会成了陈青玄一脸抑郁的想要杀了自己父亲的样子,一会儿成了柳灵叫嚣着要冲进地府的样子,一会儿成了高尚眯起的狐狸的眼眸,一会儿成了明斜阳低着头说自己的心脏已经有了沟谷还要深的伤痕的样子......
不要再变化了,不要再变化了!
“最终人类什么都能习惯的,杀人也是如此,刚开始手会颤抖,但是之后就不会了。”
“人体内血液的味道才是我最喜爱的味道,这热度与嗅觉让我浑身都沸腾。”
“我要杀了他,他不配做我的父亲,我要杀了他!”
.......
我不住的深深呼吸着空气,这古铜色的槐树枝远比我想象的还有厉害。
不仅自带了灵力可以重千斤也可以绕指柔,但同时更可以带着心法,缠绕在我身上的槐树枝在干扰我的心绪,独属于槐树枝内的心法不住的朝着我的大脑与思想而来,一种不好的预感顷刻之间更是如同一张张的铺天盖地的大网将我牢牢的给笼罩了来。
“生有八
苦,死亦长恨,活着本来就是巨大的虚无,不如归去来,归去来,归去来兮辞.......”张青烟的声音一时之间变得缥缈不可捕捉,好像他的声音分散成了无数条细细的线从四面八方的过了来。
缠绕在我身上的槐树枝好像也受到了张青烟这缥缈虚无的声音的影响禁锢在我身上的枝桠更加大了来。
“滴溜溜——”背在我背上的还有小半袋的金黄色豆子因为这瞬间而来的力气受到了深深的挤压,而从我的袋子之中掉了出来。
映衬在黑夜之中,这金黄色的光芒在一瞬间便抓住了我的眼球。
黑夜之中唯一的光芒。
这光芒不是来源于那浸透了鲜血好像是从血液之中出了来的月色也不是来自于金黄色豆子的里面,而是来自于我的灵力!
是来自于我身体之中的灵力!
如今我的四周全部都是黑暗,我唯一可行的便是用自己的灵力来将周围照亮,我唯一可做的也不过是用自己的灵力冲破这黑暗。
倘若这世间已经没有了火烛与光芒,那么从此之后我便是那唯一的火炬与光芒。
“还躺在那里作甚?还不给我起来,将这该死的槐树枝给我全部烧了去?”我大喝一声,这一声令下倒是让本来悠然的张青烟吃惊了不少。
他疑惑的皱皱眉,一副搞不懂的样子,“垂死挣扎?这不是你的风格吧?”
他的话音刚落,第二层,第三层,第五层,第七层.....
那些个为武当的先烈特地铺制好的水晶棺尽数“哗啦——”一声碎裂了开来。
紧接着自那破裂开来的水晶棺之中,一个又一个曾经被誉为武当仙圣的先人从其中出了来。
就好像是一群人商量好了一般的,尽数出了来,带着无数的好像能将这天地都给震撼的动,给劈开来的气力一般。
张青烟明显的被眼前的这一幕吓的呆了住。
“大师叔?三师叔?师父?”张青烟站立在原地紧皱着眉头,看着那一个穿着白色衣衫,腰肌中束着那金黄色带子的先辈一个个的起了来。
那都是他认识的人,不仅是他认识的人,更多的还是他敬重的,和他有着无数关系的人。
如今这些人当着他的面全部起了来,一个个面无表情的直起身子然后从水晶棺之中站了起来,脚步跨动还从水晶棺之中跨了出来,一群人朝着我的方向而来了。
其中一个高大的身影一点点的逼近张青烟,消瘦的只剩下一把
骨头的张青烟随着那人的逼近一点点的往后退,他不住的摇着头,“大师叔,我是青烟啊,名字还是你给我取的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我冷冷的笑了笑,朝着张青烟朗声道:“他不怎么,他只是想要取走你的性命而已,就好像三师叔您说的那般,你大师叔也想你了,你要是果真孝顺,也该下去陪陪你大师叔了。”
“还愣住干嘛?一批人夺了他手中的槐树枝,一批人将我身上的槐树枝给解了开来,快。”我大喊一声,今晚我是不想要弄到如此的地步的,今晚我真的只是想先来探探路踩踩点而已。
张青烟,是你,是你将我逼到如今的地步的!
我咬咬牙,既然是上天让我到了今天的地步,那我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起来,今晚我就要带着我的兵力往那地府之中去。
宋青松不在,万鬼一宗不会参与。
猴子睡的正酣畅,张弯月他们更是应付天下散修的修道之人应付了一天更是累的很。
此时想来,不正是天时地利人和吗?
此时不去待何时?
我挑挑眉,身上的槐树枝被赶过来的一个有着辈分的武当先人给褪了去。
一从那槐树枝中解脱出来,我便赶紧将掉落在地上的金黄色的豆子给尽数的捡了起来。
我看看四周笼罩的高高的古铜色的槐树枝。
哼,现在我的紧要任务是将那火凤云唤醒了来,如果他真的招引来了火凤,那便让天火倾天将这古铜色树枝尽数的烧毁了去。
张青烟还在忙于应付自己的“大师叔,三师叔.......”手中的槐树枝因为是对着自己曾经最亲近最敬重的人,连出手都犹豫了好几下。
我冷冷的笑了笑,手中的紫簪瞬间被我变成了一条紫色的长鞭,趁着张青烟一个不留神,紫簪一个抖动便从张青烟的腰肌划过,那用于武当专门传递信号的烟火被我卷进了我的鞭子之中。
我朝着张青烟露出个嘚瑟至极的笑,然后将这传递信号的宝物放在了自己的衣兜里,如果到时候需要拖延时间我就让吴金川带着这个东西跑的老远然后放了开来。
这是武当专有的,就算是他们不信,也一定会派一部分武当的人过去。
得到这烟火后,我又赶紧绕开张青烟,继续往最上面那有这火凤云的墓碑前去。
“王星,你要干什么?你怎么能对第九代掌门人不敬?”张青烟朝着我大喊一声,那声音里已经是火烧眉毛的着急。
这个时候独属于武当的素养便出了来。
“你张青烟是武当的弟子,火凤云是你的掌门人,但是我王星算的了什么?我不过是个不知名乡村里出来的野孩子,我这样的野孩子和火凤云又有着怎样的关系?”
我冷哼一声,凝聚了灵力之后的手掌快速的按在火凤云的水晶棺上。
该死,果真是掌门人才有的待遇。也果真是名震江湖,声动天下的厉害人物。
这家伙的内力到底是有多深厚?为何这水晶壁的灵力竟然有一种几乎要将我反噬的感觉?
这样的家伙应该用两粒金黄色的豆子才能控制住吧。
我捏着两粒金黄色的豆子,按在水晶壁上,我本想要寻找一处灵力稍微薄弱一点的水晶壁作为进攻的主要方向,谁知这水晶壁竟然如同一个浑圆的鸡蛋一般受力均匀。
我皱皱眉,不得不更加大了身体之中的灵力,金黄色的豆子不断的发出流光溢彩的光芒。
搁在水晶壁之外,怎么进也进不来,纵然我已经灌输了一股又一股的灵气在那其中。
“王星,你给我停下!”张青烟大喝一声,手中的槐树枝桠再度朝着我指了过来,谁知这一下他手中的槐树枝还没有朝着我指过来,张青烟口中便发出了一声惨痛之际的惨叫。
下一秒钟,张青烟那一张本来就惨白无比的脸更是白的更吓人。
尽管隔着些距离,可我仍旧是看到了张青烟的额头上霎时之间起来的大颗大颗的汗水,是和我手中金黄色的豆子一样大的汗珠。
本来唯一有着血色的嘴唇也在刹那间变得和刷了几遍的墙壁一般的白,嘴唇也在无意识的动着,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身躯藏在那宽大的道袍中更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等看清了来人,张青烟立时紧紧的闭上了嘴巴,一声喊叫都发不出来,本来狭长的眼睛一点点的变成圆圆的钝钝的形状,或许是咬着自己的口齿太过用力,自张青烟的嘴角竟然生生的流出了猩红的鲜血。
张青烟看着眼前那高大的身影,好半天才艰难的说道:“大师叔,我,我从未料到,你的摧眉折骨手有一天会用在我身上,从未料到。”
任是张青烟的话语有多的动人,任是张青烟脸上的表情有多令人心碎,可面对着一个活死人,所有的言语都是徒劳的,所有的卿卿我我,所有的郎情妾意到了此处,到了眼前这高大身影的身上不过是一盆冷水而已。
不等张青烟再将那一根槐树枝指着我,高
大的身影一个腾起的飞升,脚步一个连环回踢,冲着张青烟的腹部便去。
“呕——”张青烟应声而倒,口中的鲜血更是大口大口的喷了出来。
“这一招无风相水的回环踢,我也没想到你会用在我身上。”到了如今这地步,张青烟还是只这淡淡一句话。
高大的身影朝着我走过来将那一根槐树枝双手呈了上来。
张青烟忽地一笑,“王星,你要这个是没有用的,只有武当的弟子身体上流了武当血液的弟子才有用,实不相瞒这槐树就在这墓园的下面是浸染了无数武当先人的血液才形成了,因此也只有武当的人才能发挥出其中的威力。”
“咔擦——”我顺手将那跟槐树枝给折断了去。
“谁说我要用这个?我不过是来将这槐树枝折断的。”我笑了笑,继续调动自己身体之中的灵力往那火凤云的水晶棺上传入。
“咳咳......”我听见张青烟不住的咳嗽着,本来只咳嗽出一两点的血液但是到了最后张青烟趴着的地上竟然不断的被他的鲜血浸染。
“我晓得,你修炼的是什么了!是‘撒豆成兵’的术法,这是禁术,你能将它练到这般的地步也着实的厉害。”张青烟狭长的眼睛之中涌进血一般的光芒,他的伤势好像极其的不容乐观,过多的鲜血从他口中吐了出来。
我没有言语,只加快了自己指尖上聚集的灵力。
破开火凤云的水晶棺,将火凤云身体之中打上两粒金黄色的豆子目前才是我需要做的。
“你是不是要把这武当圆墓之中所有的先人都要打上一棵豆子?”张青烟的声音终究是暴露了他本身一把骨头一般虚弱的身体了,身体分解成了大口大口的鲜血,同时藏在自己喉咙里的嗓子也分解成了无数跟碎裂的布条。
我白了他一眼,一脸明知故问的样子。
“我需要兵力,需要很多很多的兵力,但是这也不代表着我要选择残兵败将,这武当的圆墓,第一层我可以扔掉,往上数我怎么会放过?”我笑笑,将还有小半袋子的金黄色豆子牢牢的握在手心之中。
“你——”张青烟一声长唤,声如被卡中了七寸的长蛇:“那是武当的先人,是武当的先人,你不能这样,死者为重,你不能这样......”
“更何况,那上面还有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最后这几句几乎已经成了抽连不断的断丝损线,一缕缕的一个个音符的从张青烟吐着鲜血的嘴里出了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