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前一天,父亲和母亲带着我和祝先生下山,下山的目的地,自然还是北木观,不过,在下山前,我偶然间听到母亲和父亲的谈话——
“东北已经被日本人占了,北平马上也快了。”
“这年头哪还有安生日子可以过?也不知道师父他们在外面怎么样了……”
师祖和师伯已经离开山有半年了,他们走的时候说,没什么大事差不多半年就回来,现在已经半年了……
不知道是不是过年的原因,从不穿道袍的尊星道长换上道袍,扎起了丸子头,也拿出了拂尘,看着真是有模有样的。她身边的弟子,还是只有清念和清云。
“来吧进屋坐吧,清念清云,你们两个带着他们两个去玩吧……”
“是,师父。”
这一年的时间里,我眼看着不爱笑的清云,逐渐脸上多了笑容,这是个改变。
“大冬天的,也不知道能玩点什么,街坊上也没得卖东西。”清念抱怨道。
“我说,你们在山下,难道一点都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清云问道。
“东北的鬼子马上就要打过来了……”
“真假啊?咱们这儿离东北可是很远的,打不到咱们这儿吧?”
清念真是想的太天真,过不了多久可就不是打到打不到的事了……
我以为我们会在这儿过夜,可是到了晚上,父亲母亲带着‘我’和祝先生离开了北木观,临走的时候,清云又送了‘我’一个泥娃娃,做工较第一个已经精细了不少。
他还说,下个再来的时候,送个更好的。
夜晚的山路很不好走,灯笼不是手电,加上寒风呼啸,烛光摇曳,走在这样的额山路上,我忽然有种预感,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一定会出事的。
山路前面,我忽然看到有光闪过,看到一闪而过的光,我知道,我心中那股预感错不了了。
“别动,前面好像有……”
“上!”前方一声令下,几十个黑衣人跳了出来,他们手里全都拿着刀。
母亲见状,直接抱住了‘我’和祝先生:“孩子们别怕,没事的!”因为被抱着,视线受阻,我只能感觉到忽明忽暗的烛光,和冷兵器相接发出的叮当声。
没一会儿,拿着刀的父亲走了过来,他捂着伤口说:“快……”
‘走’字还未出口,我看着一把刀直直的贯穿‘父亲’胸口,而刀尖离我不足一指……
“苏罗……”
“苏罗……醒醒!”
谁在叫我?这是,云南的声音……
我猛然睁开眼,云南出现身边,我拦腰抱住:“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云南把我推开,他指着旁边躺椅上的祝先生祝余:“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他,他是我的的客户,他说他实在不想再被梦给困住了……所以,我就……”
“叫醒他!”云南冷冰冰的说道。
我叫醒了祝先生,醒来的祝先生他看看我,又看看云南:“请问,苏小姐我的梦,你可解决了?”
“对不起,祝先生你的梦……”
他是梦?祝先生的梦是什么样的来着?我努力去想,奈何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这样啊,那,就下次吧,天不早了,我先走了……”
祝余走了,云南还是一脸的不高兴。
“怎么了?还在不高兴么?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不好么?”
“我现在不高兴的事,就是不要随随便便领一个陌生人回来。”
“陌生人?祝先生是我的客户,你不早就知道么,随便领陌生人回来??你拿我当什么了!你生气不高兴,好,这些我都能忍,但是云南,你这么说话是不是有些过分?”
这么多年,不管云南高兴也好难过也罢,我都会第一时间去关心他,今天这次,明明是他先离开,祝余的资料也看过了,因为他的不高兴现在反过来怪我。
“我什么都不想再说了,我累了,休息去了。”
回到屋里躺在床上,我满脑子都是云南那张阴鸷的脸,因为这种表情,我真的从来都没在他脸上见到过。
嗡——手机震动声打断了我思绪。
“对不起苏小姐,是我没挑对时间,给你添麻烦了……”
手机号码备注是祝先生。
“没有,今天是我的失误,无关祝先生,祝先生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明天再来……”
“好的,辛苦了,请问你对我的这个梦有什么想法么……”
“想法就是……”手指停在了手机键盘上,我努力的回忆那段梦到底有什么,可大脑却一片空白。
祝先生的梦,梦里到底有什么,为什么回想不起来,不应该,不应该的啊,为什么会这样?
嗡——又是一条短信。
“苏小姐,那我明天能早点来么?”
“当然可以,七八点都行。”
“那好,晚安,苏小姐祝好梦。”
“晚安,祝先生。”
扣上手机,我翻身躲进被窝,脑子一片混乱。
生气的云南、祝先生的梦,真让人头大……
……
“罗罗,罗罗。醒醒啊……”
妈妈的声音。
“罗罗,罗罗。”
我在啊,我就在这儿啊。
“罗罗,你在哪啊,妈妈怎么看不到你啊……”
妈,我在这儿,我真的在这儿,妈!你在哪??
“罗罗,妈妈在这儿,罗罗,你在哪啊,妈妈怎么看不到你?”
我在这儿,我真的在这儿,妈!妈!
“女儿,你在这儿啊……”
妈,你在哪?我怎么看不到你……
“罗罗,我就在你后面,回头看啊……”
没有,妈妈你在哪?没有啊……
“哎呀……妈妈在这儿……”
妈,你……
一个低着头的女人拿着一把刀插进了我的胸口……
“啊!!!”
猛然睁开眼睛,我竟然是在床上手机上显示,已经七点了。
七点,该起来了。
云南没在卧室,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出去了,还是给发个短信?不,不发,昨天又不是我的错,不能服软。
洗漱完毕从卫生间出来,我一眼看到了在沙发上睡着的云南。
睡着的时候,多安静,多好。
我拿了条毯子准备给他盖上,结果毯子还没碰到人,云南就睁开眼了。
“你醒了……”
“你为什么不回屋里睡?”
“你昨天把门锁上了,我没拿钥匙怎么进去?”
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昨天把门给锁上了。
“我错了,是我不对,我昨天不该那么说你。”
云南服软了?还真挺稀奇的。
我想说,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锁门了,结果云南第二句话又生生把我这句话给憋回去了。
“我知道那是你的客户,以后不做这个行么?”
“为什么?”
我喜欢,而且多有意思?为什么不让我继续做?
“不为什么,以后我养你……”
“这不是你养不养我的问题,云南,你凭什么决定我想做的事情??”
叩叩叩!
“有人么?”
门外传来了祝先生的声音,他来的还真早。我走去准备开门,云南挡在了我面前:“不许开门!”
“闪开。”
“不能开!”
“凭什么?”
叩叩叩!
“有人吗?是我,祝余!”
“我说不能,就不能!!你给我过来!”云南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拖进了卧室。
“你放开我!”
他把我扔到卧室里,对我摆出警告的手势:“没我的允许,不准出去!”
“云南!”
云南一手钳制住我,一手从床底下拿出一捆麻绳。床底下竟然藏着麻绳,云南什么时候藏的。
“你要干什么???”
“苏罗,暂时先对不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