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勇的表现的确令人侧目,我本以为老刘本事不太强,教出来的儿子或许也只是跟自己一样的货色。
但事实证明这个想法并不正确,刘勇在正面战场中的表现觉得称得上悍勇,已经勉强称得上一流高手的地步,对付这些鬼兵也算是得心应手。
面对我的夸奖,刘勇则是憨直一笑,“让你见笑了,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游离四方,另有奇遇,得了好几个江湖前辈的指导,所以懂得东西比较杂,并不只限于这点家传的手艺。”
我哦了一声,心说怪不得。
但现在并不是讨论师承关系的时候,前方鬼兵众多,已经连成一个整体,虽说我和刘勇冲得比较快,但也架不住这么多鬼兵的围殴,只能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来应对。
又是两分钟过去,我们冲出了一半距离,和那个站在岩石上鬼叫的黑影距离已经相当接近。
可四周那流水一样的鬼兵也在这时候疯狂地压上来,形成一片鬼幕城墙,完全隔绝了我们的前路。
双手握着雷枣木棍的刘勇怒吼一声,一棍扫荡,将眼前的大片鬼潮弹开,他这枣木棍似乎隐藏着某种奥秘,挥棍时符文相叠,就像传说中的风水轮一样旋转,但凡撞上来的鬼兵都不能与之触碰,瞬间就被打成一片废墟。
可继续跑了四十多米的时候,身边的鬼兵开始变得拥挤,就算那枣木棍对鬼兵形成了天然克制,可面对这么多游魂不要命的冲击,刘勇还是感受到了一些压力,脚步也被生生拖慢了许多。
我这边倒还好,依靠着斩邪刀的锋利属性,配合符咒的杀灭效果,一路势如破竹,比刘勇冲得更快更猛。
只是越是如此,我的目标也就变得越明显,在持续冲锋数秒后,那些鬼兵也开始集中起来,全都朝我这边疯狂合拢,反倒将刘勇遗忘在了角落。
我咬紧了牙关,继续奋力地冲杀,同时也把目光抬起来,定格向岩石上的黑影。
由于距离和光线的关系,我暂时还不能看清楚这家伙的长相,但凭感觉,这家伙应该不是白天那个驱使獒犬攻击我们的野人。
他身材高瘦,披着藏绿色的披风,双手环保在胸口,十分淡定地站在那里,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我们,给人的感觉也是一个相当厉害的角色。
此时我和他的距离已经被拉近到不足百米,只是周围蜂拥而来的鬼潮过分拥挤,让我无法轻易靠近这个目标,心中恼怒的同时,不得不洒出更多符咒,将阻拦在前面的鬼物们诛灭。
在我的后面,则是一片闪耀的红芒,刘勇也在疯狂地催动法咒,试图在鬼兵们的拥堵下撕开一条路线来。
战斗十分激烈,又过了几分钟,我和刘勇顶受着巨大的压力,冲到了离那黑影只有二十几米外的地方。
前面是一条被稀泥填满的道路,白天的暴雨将地面冲刷的十分泥泞,直到现在也没有干透,鬼兵们因为是灵体的缘故,可以丝毫不受影响,这可苦了我和刘勇。
前面积水越来越深,刘勇在冲锋的时候不慎踩进一个泥坑,顿时小腿下陷到只剩膝盖,身体一个失衡,顿时咒骂着跌倒,那些鬼兵们瞅准机会,立刻前仆后继,不要命一样往前冲。
“滚!”
刘勇挥动枣木棍,扫倒了一片鬼兵,可这对于身后的鬼兵却不足以构成影响,短时间内还有更多鬼兵加入,有的抱住他双腿,有的抱着他小腹和胳膊,张开铮亮的白牙,就要恶狠狠地啃咬下去。
眼看这家伙就要丧生群鬼之口,我只能咬咬牙,停下继续冲锋的势头,掏出一大把黄符,迎风一洒,单手掐诀将它们全部引燃。
符纸接连炸开,形成大量蓝绿交替的光芒,自高空洒落下来,但凡被符纸集中的鬼物都纷纷发出了嘶鸣和哀嚎,被火焰裹身,消散成一片烟墟。
我快速冲到刘勇身边,抬起了摄魂镜一照,蓝光定住了大部分鬼影,也使得刘勇有机会爬起来,避免承受被群鬼噬咬之痛。
“混蛋!”
脱困后的刘勇怒不可遏,将枣木棍上符文激活,洒出一片红蓝交替的强光,又是十几头鬼兵被强行绞杀。
他抹去脸上的污水,穿着粗气跑来跟我汇合,满脸苍白地说道,“不行,这些鬼潮实在太凶了,单靠我们很难突破得了。”
我看向他发白的脸颊,直到刘勇这一路冲锋下来,体力和精力已经即将耗尽,确实没有太多余力继续跟随我冲锋了,于是沉声道,
“你留在这里接应,剩下来的交给我来就行!”
周围挤满了鬼兵,我却纵声发出一道狂吼,不再选择三闪避,而是将大部分气息集中在了斩邪刀上,左手的摄魂镜猛地往前一照,定住了更多鬼兵,随即将一头骑在高头大马上面的骑兵挑飞下面,一个猛冲,再度拉近了和那道黑影之间的距离。
此时后援已经没有了,我动了搏命的心思,一边不要命地冲锋,一边洒出更是符纸,将涌来的鬼潮纷纷逼退,同时借助摄魂镜的力量,将大量围上来的鬼物们纷纷定住。
一阵冲杀之后,我终于挤开鬼潮,来到了那个身披绿色长袍的黑影子前面,借助幽冷的月光,也看清楚了这家伙的长相。
这是一个浑身被紫黑气息包裹的家伙,除了那件藏绿色的长袍外,还穿着一款灰蓝色相间的外衣,模样普通,乍看起来与普通人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露在外面的皮肉上居然爬满了诡异的黑色绒毛,五官比例也极为古怪,与人类高度接近,唯独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却拥有着毒蛇一样的腥冷。
果然不是人类啊。
瞧他这副鬼样子,我立刻回想起了白天那个控制獒犬围攻我们野人,感觉这两个家伙应该是同类。
想到这儿,我的心中多出了几分谨慎,而那个绿袍野人则挤出满脸的怪笑,用一种憎恶而冰冷的表情瞪视着我,语气沙哑地说,
“不简单,能在百鬼阵中坚持冲到这里,已经十分了不起。”
我沉下脸,一边劈砍周围的鬼兵,一边用冷厉的语气说道,“你居然懂得我们的话?”
这家伙脸上带着凶戾的怪笑,桀桀冷笑着说,“当然知道,为了这一天,我们的族人早已经准备了多时。”
我回想起了上次在神农架见过的穴居人,立刻明白这家伙应该也和那些穴居人一样,属于来自阴阳界的物种,于是沉声说,
“你懂得人类的语言,而且还能控制这么多阴灵,显然来头应该不小吧,敢不敢报上名来,让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这家伙摇了摇头,脸上仍旧带着形容不出的麻木和诡异感,一脸平静道,
“我的身份,说了你也不可能知道,毕竟我的种族已经遗失了千年,现在的阳间早就没人记得我们了,但这里曾经是我们家园,我族进行了千年准备,为的就是重新拿回属于我们的世界!”
又是这样的说法,几乎和之前的穴居人一样。
此时的我已经彻底明白了什么,将目光一沉,直视对方双眼道,“你能出现在这里,应该和那位龙九脱不了干系吧,是不是龙九叫你们跑到这里来布置祭坛的?”
“你知道的太多了,必须死!”
绿袍野人冷哼一声,再度发出一声鬼嚎,那些鬼兵就跟磕了春药一样疯狂,形成一支甲胄军队,再度朝我袭来。
我没有选择闪避,而是将斩邪刀横放在胸口,与那十来个甲胄鬼兵轰然撞上。
这些鬼兵虽然是灵体,可一旦结成队列,却有一种如同实质的冲阵感从里面反馈而来,巨大的撞击力让我感觉无法撼动,甚至连斩邪刀都无法在短时间内击溃它们的防御。
我暗道一声“好厉害”,同时飞速跳开,将脚掌重重跺于地面,随后猛吸一口长气,快速踏动起了星力歩罩。
第一重星力犹如瀑布般垂落下来,狠狠冲刷在鬼兵们身上,使得这个鬼兵行动变得迟滞起来。
第二重、第三重星力持续降临,彻底让它们无法行动。
直到第四、四五重星力降临,这些游曳在我面前的鬼兵们纷纷因为承受不住重压而爆开,变成一片消散的浓烟。
绿袍野人口中不断地发出超频率的叫声,那些鬼兵还在不间断地冲锋,但已经起不到什么效果了,我一次性接应了五道星力,浑厚的气息犹如从天而降的洪水,将鬼兵们冲刷得无法动弹,每往前跨出一步,星力爆发的镇压之力就会变得越发凶悍,威力也在成倍增长。
终于距离被彻底拉近,我也在那个绿袍野人脸上读到了一丝明显的恐惧感,不由得笑了,将右手抬高,默念了一段咒语,强大的星力被我集中在头顶上,犹如烈日一般地虚空旋转,释放出大股湛蓝色的光明。
绿袍野人顿时怒骂了一声,转过身就想要逃跑,我立刻将摄魂镜抬起来,瞄准这家伙背影,催动口诀。
一蓬蓝光照射出来,是的绿袍野人身形一晃,失重摔向了地面,紧接着星力降临,化作了无数分散的雨点,犹如流星一般狠狠碾压过去。
一旦被我的星力法咒击中,就算这家伙的神魂再强大,也免不了要灰飞烟灭。
可就在我自认为一切都尘埃落地的时候,地表下却忽然传来一阵躁动,紧接着我听到很多诡异的嘶嘶声,峡谷岩石缝中居然有大量紫黑色气息弥漫开来,犹如一般黑色的雨伞,徐徐展开,替那家伙挡住了散射的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