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棋差一招，火器小球

大殿之中，是令人窒息的沉郁和安静。

柳月吟一人同当今太子对峙，却是一脸泰然自若。因为她知道，毒一定是他下的。

昨日许涟漪塞给他那个肉包子时，在里面偷偷藏了一小瓶绿瘦蛇之毒，让他见机行事。

而陈下水的歌声便是暗号，他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就算隔着一个大殿，柳月吟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一听见他那铿锵有力的声音，她便知道，太子已经下了毒。

这件事，司马落英和司马莫都已知晓，所以自从陈下水一展歌喉之后，他们在大殿之中便是滴水未进，更没有服用那所谓的解药。

在入殿之时，坐在步辇上的柳月吟刚好迎上被司马琰赶出来的陈下水。他用唇语拟出一个“茶”字，她便知晓太子将毒下在了茶中。

“只是太子殿下，我不懂你又为何要陷害曹大人呢？是因为他伤害了你最亲的皇姑，还是因为他知道了你太多秘密？抑或是……”柳月吟故作沉思，卖了个关子才恍然大悟道，“你想要过河拆桥。”

语毕，不等司马逸说话，梁皓宸便将那个小和尚拖到了大殿正中：“小和尚，我向你请教请教，善与恶中间是什么？”

那小和尚低着头，颤颤巍巍地念着经答道：“这善与恶只有一念之差啊，只要一个邪念啊，足以把好人变成恶人啊”

“够了，从来都是我给别人讲道理，今日你怎么给我念起经来了？你嘴唇厚说不腻，这些大道理听得我耳朵却都要磨出茧子了。”梁皓宸虽然心中胆怯，但是一想起有司马落英给他撑腰，便理直气壮了起来。

“善与恶之间分明是‘与’字，你不懂变通，只懂得吃斋念佛，徒说那些大道理。我告诉你哦小和尚，话不是说给别人听的，是说给自己听的。学而不用，说而不做，佛永远也不会从书本里跳出来……”

“说重点！”台上的司马琰火冒三丈，差点又一剑掷过来。

梁皓宸吓得噤了声，愣了半晌才想起来做个自我介绍：“我……微臣姓梁名皓宸，是清颐寺的建筑设计师兼工头，也是太子殿下的走狗……”

“咳咳。”柳月吟一直给他使眼色，都被梁皓宸低着头给无视了。

最终她情急之下，便走上前去抢话道：“重点是这个小和尚，他根本是个假和尚！因为香疤数目可以是一、二、三、六、九或者是十二，但是这个小和尚的头上居然有四个香疤。”

说到这里，柳月吟从兜里掏出一张手帕，狠狠地在小和尚脑袋上一擦，就将那香疤给拭了下来。

柳月吟之前就发现这个小和尚有蹊跷，特意派顾荣轩将他捉住带了回来，盘问之下，发现他果然是太子的人，并不是真正的僧人。

“小和尚”被饿了好几天，早已是面黄肌瘦，神情恍惚。柳月吟都话刚说完，他就“扑通”一声跪地求饶，把太子招了出来。

“小人……小人只是奉命行事啊！太子殿下说了，只要我听从他的指示，在规定的时间调换“死亡天书”和点燃香火，再昭告大家来看死亡天书上的字迹就可以，等事成之后他会给我一大笔钱……其他的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真是可笑，也不知道哪里搞来一个假和尚，就想栽赃本太子？”司马逸心虚地移开目光，“随随便便几句话，能证明些什么？”

“他的话不能证明什么，那梁皓宸的话呢？”柳月吟走到梁皓宸身边，悄悄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打气，“他可是您手下的人，他说的话总归算数了吧？”

“谁不知道你们是威胁他屈打成招，还是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栽赃本宫。”司马逸嘴角抽动，却努力保持着冷静。

“我说的话，句句属实，没有人胁迫我。”

梁皓宸鼓起勇气，挺直了胸板说道，额头上的一搓黄毛也霸气地立了起来。他倒吸一口气，一连串说了一大堆重点。

“我今日过来，就是来伸张正义的。太子殿下看似为长公主修建庙宇，没想到误打误撞地挖出了地矿。太子殿下想要私吞矿产，才会跟曹大人合作。正如柳姑娘所说，太子府和长公主府之间的确有一条密道，之前他们还在其中制造假钱，皇上您派人去书房一看便知。”

“他们俩人一起利用死亡天书，一个想让自己的女儿进宫飞上枝头做凤凰，而一个人则想要私吞矿产。而我，就是太子殿下的炮灰！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太子殿下才会将我偷偷加入长公主招婿的名单之中，好趁机除掉我。不料我假死不成，他又派追兵来追杀我。所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死亡天书是假的，什么止雨咒，都是他们提前算好了天气来装神弄鬼……都是骗人的！”

梁皓宸说着说着，情绪激动竟然红了眼眶。柳月吟看着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也是惊讶得忘记眨眼。而梁皓宸最后从怀里掏出一颗钻石，抹着眼泪交给了司马琰。

“陛下请过目，这就是太子殿下挖出的矿产。我只是私吞了这么一小块，本想给心上人打磨个钻戒。但是既然如今地矿要上交国家了，这个就送给您吧。”

言罢，梁皓宸还跪地磕了一个响头，憋着嘴仿佛受了天大的憋屈一般。

而司马琰还未来得及发话，一旁的顾太医忽然茅塞顿开地“啊”了一声，然后喃喃自语道：“难怪，难怪啊。”

“你在一边叨咕叨咕地说些什么？”他就站在司马琰身边，那咂舌叹息的声音甚为恼人。

“回皇上，微臣只是最近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太子殿下身体不适，似是缺氧的症状，所以微臣给他开了几副红景天。现在想来，恐怕是太子殿下常年出入地矿的原因。”顾太医的声音沉稳有力，说话的时候目光却一直悄悄望着顾荣轩。

原来，这就是柳月吟昨夜托大白给顾荣轩带的信儿。她让他帮忙问问顾太医，最近有没有发现太子的身体出现任何状况，到时也可做一个人证。

顾太医本来不想卷入朝廷纷争，但在大殿之中听了柳月吟的一番证词之后，觉得太子的确是罪不可赦，这才站了出来，手下的人还将这段时日他给太子开的药方呈给了司马琰。

司马琰怒极反笑，转头看向司马逸，眼神犀利：“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需要朕亲自去你的书房一探究竟吗？”

而司马逸还未想好措辞，曹瑟却再度爆笑出声，声音沙哑可怖。

“有趣啊，你们这些人，真是有趣。”此时蛇毒已经侵入他的五脏，曹瑟的牙缝之间全是鲜血，苍老的脸在垂死的时候显得格外狰狞。

“若是当年没有你这个狗皇帝篡位之事，司马清颐便不会来幽州刺史府放火假死，珊儿她也不会死！整整十年，我花了整整十年才破解出刺史府余下火器的藏匿地点，然后利用太子对长公主的信任，与他合作，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只是没想到我机关算尽，竟间接杀害了我和珊儿的孩子！”

说到这里，曹瑟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紧接着大口大口地吐出了黑色的脓血。御林军守卫见他也命不久矣，便松了松脚，不想让他弄脏了自己的鞋子。不料就在他松脚的这功夫，曹瑟用尽全身力气从怀里掏出了两个圆形的小铁球，狠狠地将它们摔在了地上：“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同归于尽吧！”

那两个地雷状的小铁球在地上弹了几弹，就碎成了几半。

一片混乱中，只听得司马逸惊呼一声。然后还未等众人作出反应，他便已经扑向了司马清颐：

“皇姑小心，那是火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