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八一并不赞成安力满的提议。
“胡兄弟,陈爷不见了!”
在后方警戒的王凯旋疾步走来,面色凝重。
‘噌!’
胡八一这才察觉队伍中少了一匹无人驾驭的骆驼,陈长生不知何时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然而,他对陈长生并无过多担忧,凭借其深不可测的修为与手段,即便是此地所有人都遭遇不测,陈长生恐怕也能安然无恙。
“咻——!”
雪莉杨瞬时取出一根圆柱形秘宝,向远方投掷而去。
同时,她手中紧握的破空神枪瞬间上膛,瞄准前方未知之地。
下一刻。
赤红的光芒骤然照亮四周,映照出一片奇异景象。
原来雪莉杨抛出的并非他物,乃是罕见的冷光焰火,采用低燃点的金属粉末精炼而成,燃烧无声且无害于人体。
“老胡,那好像是个人影。”
王凯旋手中的狂风霹雳枪对准前方,在冷焰火的照耀下,一道身影半倚着石块显现出来。
“哪有什么好像,那就是个人。”
“喂,前面的朋友,朋友!”
安力满鼓足勇气,大声呼喊。
“你别装死。”
王凯旋端稳狂风霹雳枪,随时准备射击。
“胖子,小心误伤,你们在这看着,我过去瞧瞧。”
胡八一手提着雷霆战灯,一手紧握斩妖除魔铲,向前走去。
“老胡,我和你一起去。”
雪莉杨双手紧握破空神枪,紧跟其后。
很快,两人接近了那道身影,胡八一一挑开其身下的AK74神兵利器,却发现那人纹丝不动,再揭开遮面的布巾,赫然是一张黝黑的马脸,棕色发丝,皮肤粗砺,显然是一位斯拉夫族人。
“刚死不久,尸气诡异非常。”
雪莉杨细致观察后做出了判断。
“老胡,什么情况?”
后方严阵以待的王凯旋焦急询问。
“没事,死了。”
胡八一挥手示意众人安心。
话音甫落,考古队成员们心中的石头才算落下。
此刻,雪莉杨和胡八一已发现另一具尸体,胡八一制止雪莉杨:“先别靠近,再扔一颗冷光焰火。”
“咻!”
雪莉杨又从怀中掏出一颗冷光焰火,再度投向远方。
如此一来,方圆十米之内都被两颗冷光焰火照亮,黑暗不再笼罩,前方又有两具尸体伏在地上,毫无动静。
“咔嚓!”
胡八一捡起地上的AK74神兵利器,辨认道:“自行组装的,曾开过火,子弹耗损不少。”
“看这里,有弹壳。”
雪莉杨拨开脚下的沙土,十几枚弹壳散落在其中。
“有武器啊。”
突然出现的王凯旋令两人一惊。
胡八一对他没好气地道:“你带楚健过去搜查一番,拿上那把神兵,此处危机四伏。”
“好嘞。”
王凯旋招呼楚健过来,这些大学生虽不是修真者,却也接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对使用兵器并不陌生。
“果然是之前我碰到的那些外国家伙。”
安力满也认出了地上的尸体。
“他们一共几人?”
胡八一询问详情。
安力满伸出四根手指。
“齐全了。”
胡八一与雪莉杨交换了一个眼神,此处共有四具尸体,正是那群苏联盗墓贼。
“老胡,你看这个,像是炸药。”
王凯旋带着楚健,抱着一个装满烈性炸药的乾坤袋来到了胡八一面前。
“老胡,你不觉得这一切太诡异了吗?”
“的确诡异,这些人死得不明不白,而且死状如此集中。”
胡八一再次环顾四周,脸色愈发严肃:“对方会是什么来历?”
“或许不止一股敌人。”
王凯旋提出了猜测。
“完全有可能。”
胡八一点头赞同,而雪莉杨则提出不同的看法:“关键是他们全副武装,已经开火,却还是命丧黄泉。”
“这说明对方要么人数众多,要么实力远超他们。”
“并且,没有取走他们的武器和炸药。”
王凯旋顺着雪莉杨的思路补充道。
“身上并无明显的外伤痕迹。”
雪莉杨注意到了关键的一点。
“现在别多想了,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带上这些炸药,也许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胡八一指了指那一包炸药,吩咐道。
“嗯。”
王凯旋顺手交给楚健,因为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乾坤袋,那是出发前陈长生特意叮嘱他保管的重要物品。
此时,郝爱国悄然走到他们身边,一眼瞥见尸体上的水壶,上前一把抓起,摇晃了一下,确认尚有水分,不禁喜形于色。
“郝教授,别碰那尸体。”
胡八一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里面有水,给小叶喝两口。”
郝爱国却并未听从,执意要带走水壶。
“别动那尸体。”
胡八一大声警告。
“嘶!嘶!”
就在尸体的衣服下,一条黑红交织的蛇陡然窜出,猩红的信子吞吐不定,直勾勾盯着郝爱国。郝爱国吓得呆立原地,毛骨悚然。
正当黑蛇准备攻击之际,郝爱国慌忙后退,却不慎摔倒在地。
“唰!”
胡八一反应敏捷,一铲将黑蛇斩为两段。
“好险,幸亏……”
未等郝爱国说完,那断成两截的蛇身竟猛地弹射而出,精准咬在郝爱国的下颚。
“诶!”
“爱国!”
陈教授、雪莉杨等人惊骇失色。
郝爱国痛苦地捏住半截蛇身,蛇毒顷刻间蔓延全身,犹如一层黑色细线覆盖肌肤,郝爱国无力倒地,就此魂归九天。
“啪!”
陈教授目睹唯一的学生惨死眼前,不堪打击,昏厥过去。
叶亦心同样昏倒在地,楚健怒不可遏地挥舞工兵铲,狠砸那死去的黑蛇,眼中充满悲愤与仇恨。
……
“老师,老师,您醒醒!”
楚健泣不成声地摇晃着已然成为尸体的郝爱国,无法接受眼前的残酷现实。
“楚健,楚健。”
“楚健,冷静点。”
“快,快离开这里。”
胡八一心绪复杂,满心后怕。
然而当他转身之际,王凯旋瞳孔骤缩,警示道:“老胡,别动。”
胡八一、王凯旋二人面色一凛,沉声道。
“陈兄。”
安力满驾驭着骆驼,亦步亦趋地靠近过来。
那两头净见阿含死后,群驼再无畏惧,尤其是陈长生所骑的骆驼,硕大的头颅贴了过去。
“行进。”
陈长生拍了拍骆驼的大头颅,稳稳坐上了驼背。
胡八一与王凯旋、楚健各自瞧向陈教授、叶亦心,乃至郝爱国的遗体也被安置在了驼背上。
“叮铃铃!”
清脆的驼铃声回荡在扎格拉玛山脉中,漆黑的夜幕下,一行人以手电筒照亮前路,步步为营地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楚健兴奋地唤了一声:“陈教授醒了。”
“爱国!爱国!”
陈教授艰难挺直身躯,口中念叨着,眼神满是哀痛之情。
“陈兄。”
胡八一看向陈长生,眼中询问之意毫无遮掩。
“嗯。”
陈长生摆了摆手,示意队伍停下脚步。
安力满机敏地让所有骆驼停步,楚健扶着陈教授下了骆驼,众人纷纷围拢过来。
“陈教授。”
“小胡,我要去见爱国最后一面。”
陈教授恳求道。
“那你在这等一下。”
面对此情此景,胡八一心有不忍,答应了下来。
“好!好!”
陈教授泪流满面地点点头。
“照顾好陈教授。”
“跟我来。”
胡八一对楚健嘱咐一声,随后看向雪莉杨。
随着他的动作,雪莉杨紧随其侧,看着他将郝爱国的遗体放下,闭目整理仪容。
“爱国!”
陈教授颤巍巍来到郝爱国身边,握住他尚存余温的手,真情流露:“我们师徒情深,实则更似父子,共研西域文化二十余载,眼看就要揭开精绝古城之谜,你却在此时离去。”
“世间再无人能如你这般理解我对于西域文化的痴迷之情。”
“你这一走,诸多话语,我又该向何人倾诉呢。”
此刻,全场一片悲泣之声,叶亦心更是哭得肝肠寸断。
“陈教授。”
“他为何会死,叶亦心虽是祸首,但你就没有半分责任吗?”
陈长生扫了一眼,负手而立,冷然道:“扪心自问,你是否知晓这世界中有许多无法解释的力量?”
“对未知保持敬畏之心,乃考古学者首要原则。一路走来,身为考古队领军人物,你是否时刻铭记这一点?”
“诚然,你对西域文化的狂热可敬可佩,但这不应成为忽视原则的理由。”
“在前往昆仑冰川之前,我不是没强调一切行动听指挥,萨帝鹏是如何违背的?在这里,胡八一大声疾呼,郝爱国又是如何违背的?”
“至于叶亦心,抛开事实不谈,她那所谓的考古决心,真的纯粹是为了探索历史吗?”
“笑话,她的脱水症状早在三天前便已出现,倘若当初坦白病情,又怎会演变成如今这般惨状?”
“若非为了那点水分,郝爱国岂会命丧于此?”
一连串犀利的问题揭开了这场看似深情对话背后的残酷真相。
一个是对西域文化痴狂至极,置团队生死于不顾的陈教授;一个是名为坚持实则拖累全队的叶亦心。
直至此刻,他们还在为郝爱国的死亡而哭泣,却未曾反思过罪责根源在于自身,何其自私狭隘。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陈教授和叶亦心身上,叶亦心的脸色因羞愧而泛起一抹异样的红晕,她确实隐瞒了自己的病情已有三日。
陈教授停止了悲伤,眼神中充满了自我质询,原来这一切悲剧的源头竟是他自己,若他能更好地约束团队,又怎会让两个队员相继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