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与过往告别的方式, 旁人无法评判对错, 也没有任何一种尺度能衡量她的做法是否有效。
抛开情爱这层关系不谈, 她们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幼年玩伴、少年挚友。
她们一同经历过、感受过彼此最单纯真挚的情窦初开,在曾经还不懂爱的年纪,她就将他的名字偷偷刻在心底。
如今想要剥离,不亚于一场碗肉剔骨的行刑。
其中之艰难,绝不是一句平静的告别就能抚平收场的。
谢西泠失神地想, 自季家遭难之后,季云芙的性子其实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不再轻易同人袒露心声,心墙高筑,将自己困在一座密不透风的牢笼里。
她学着收敛情绪, 察言观色, 循规蹈矩,不敢行差踏错。
眼前之事若放在三年前的季云芙身上,他毫不怀疑她一定会用最刻薄的话语将裴燃骂醒。
而她如今却换用了另一种更为沉默体面的方式。
体面是给别人的, 沉默却留给了自己。
他的心疼得厉害,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看一朵自己精心照料的花,在它含苞待放即将盛开之际, 突然被吸干养分,娇软美丽的花瓣变得干枯, 嫩绿的叶片卷曲掉落。
呼吸一重, 面前响起柔和的询问声,“是我包扎的太紧了么?”
谢西泠垂眸扫了眼手腕, 淡道:“刚好。”
“要不要请大夫来仔细瞧瞧?”
谢西泠默了瞬,拒绝道:“不必了,只是些皮肉伤,明日该换药的时候,我让谢九帮忙重新包扎一遍就好。”
谢九闻言,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属下笨手笨脚的,也不懂医术,不若明天还是劳烦姑娘跑一趟?”
谢西泠抬眸,视线平静掠过谢九,最终定在季云芙身上,温声道:“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会。”季云芙应的诚恳,“如此也好,那便等明日表叔回府后,让丫鬟去秋梨苑知会我一声。”
“好。”
“表叔晚上洗漱时千万仔细留心,莫要让伤处沾到水。”
“好。”
季云芙托腮思索一阵,又补充道:“这几日最好不要吃辛辣刺激之物。”
音落,谢西泠勾唇看她,“还有什么?”
“应是没有了。”
谢西泠温和一笑。
“对了。”季云芙想起什么,对面之人配合地看向她。
她指了指他小臂上的白玉珠串,适才为了方便包扎,她直接将那条手串推高了些,现在想来,倒不如摘下更合适。
“手串会不会压到伤处?”季云芙认真问。
几步外的谢九险些就要憋不住,不过是一道小伤口而已!平日里比这严重许多的伤,主子也是随意用帕子止止血,连包扎都不用,哪还至于这般小心谨慎。
他正撇着嘴憋笑,忽听对面谢西泠若有所思道:“可能会压到。”
谢九:“......”
“那就麻烦你帮我把手串一并摘下来吧。”
谢九:“......”难道您左手也受伤不能动弹了?
等季云芙走后,谢九才问:“主子,咱们今日不是一直在审讯犯人么?您何时受的伤,属下怎么未曾留意到。”
谢西泠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温声道:“说起审讯,犯人的供词你可整理好了?”
谢九瞳孔骤然缩紧,哪敢再多嘴。
谢西泠心情还算不错,将方才刚刚摘下的白玉手串用水清洗干净,拿干燥的帕子细细擦拭过后,复又戴到另一只手上。
*
裴府。
“我明日要动身去徽州。”裴燃说。
“去徽州作甚?”徽州距离京城甚远,往返路程少说都得一个多月,这还是快马加鞭夜不停歇的情况下。
“因公派遣,母亲就莫要过问了。”裴燃的脸色极冷。
余氏搞砸了他的婚事,近来都是尽量避着他,不敢再惹他厌烦。
可远去徽州这样大的事,他不吭不响就定了,她这个作娘的,如何能忍得住不过问?
心中有怒气,却不敢发作,唯恐再将裴燃逼急了。
余氏柔声问:“燃儿,你看能不能晚些再去,眼下年关将至,你怎么说也得留在家中过完年再走啊。”
“过年?”
“对啊!”
裴燃轻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依母亲所想,我是不是最好应该留在家中,等着成完婚,再走?”
余氏没听出他话里的讥讽,连声附和道:“可以么?若是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
“母亲,我是因公差去徽州,岂能今日改做明日,明日改做后日?”裴燃不知想起什么,自嘲一笑,“难不成母亲以为,儿子的差事同婚事一样皆是儿戏?便是你想如何,就如何的?”
余氏心中犯难,知晓触了他的逆鳞。
“那......那你的婚事可怎么办?”裴周两家的婚事定在来年初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