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陈欣欣的好心,那支画笔再次出现在了我面前。我在感到无比恐惧的同时,心中又多了一丝愤怒。
我拿起这支画笔,二话不说,打开窗户就扔了出去。
随后一辆汽车驶过,从画笔上碾压而过,我的紧张才稍微缓解了一下。
乘客们不知就里,见我随手往公交车外扔东西,纷纷投来鄙视的目光。
如今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把这个噩梦一样的东西摆脱,其他事情都无所谓了。
“咱们还是去前面坐下吧。”陈欣欣指了指前面的位子。
我皱了皱眉头:“说什么呢,前面两个位子都有人啊。”
陈欣欣疑惑的看着我说:“哪有人了,那分明就是两个空位子嘛。”
她拉着我走到最前面的两个位子,我脑袋一下子就大了。她所说的这两个空位子,的确坐着两个人。
从他们的穿着来看,似曾相识。陈欣欣正要坐下,我一把拽住了她。
两个位子上的人一起缓缓转过头来,一个是李老二,一个是张若飞。
他们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你,把,我,们,画,死,了。”
我顿时觉得胸口憋闷,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等我再次醒来,脑子昏昏沉沉,刺眼的光芒让我头疼,冰凉的墙壁和消毒水的味道提醒着我,这里是医院。
陈欣欣坐在我身边,王大头和周阿三也来了。他们见我苏醒,神情都放松了很多。
“我怎么来医院了?”我揉了揉太阳穴。
“你终于醒了,医生说你有点低血糖,出去的时候被冻到了,才晕倒在了车上。”陈欣欣说。
王大头站在旁边说:“不是我说你,好端端干嘛跑到墓地去,那里阴气那么重,能不出事吗?”
“俺回头弄点中药来给你补一补,不收钱。”周阿三说得更实际。
王大头看了一眼周阿三,趁机说:“也给我弄点。”
我有些抱歉的对陈欣欣说:“吓到你了,真不好意思。”
“说这些干什么,身体最要紧。你一定饿了,我去给你买些吃的吧。”陈欣欣完全扮演了我女朋友的角色。
陈欣欣起身离开,王大头也追了出去:“哎,欣欣,你等一下,得了红眼病,用什么药比较好……”
我有点奇怪:“王大头怎么用红眼病的药?”
周阿三笑道:“还不是因为吴晶得了红眼病,想对人家表示一下关心。”
吴晶得了红眼病?难道是被陈欣欣传染上的?吴晶的嗓子原本就不好,现在又患上了红眼病,那可真是……
等等,吴晶的眼睛和嗓子都出了问题,那岂不是和江沅一样了?!
想到这一层,我不免有些不寒而栗。江沅当年是叶琛的女朋友,而现在的吴晶……
“你想什么呢?”周阿三问我。
“哦,没什么,我在想大头这小子还挺痴情的,吴晶都和他分手了,他还念念不忘。”我随口说道。
周阿三点点头说:“大头平时看不出来,在感情这上面,他很认真的。六郎,没什么事俺就先回去了。天黑了,你在这里睡上一觉,明天再回宿舍,我帮你向舍管老师请过假了。”
“谢了,那我再睡会。”我笑了笑说。
病房有三张床,一张床空着,另外一张床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脸色蜡黄,看上去病得不轻。
屋子里面剩下我们两个人,难免会聊上两句。
“你是学生吧,平时要注意锻炼身体。等你老了,才明白健康比什么都重要。”老人说着话,又急促的咳嗽了两声。
我知道这是过来人的老生常谈,也就顺着他说:“是啊,我回到学校,一定会加强锻炼。”
“你是哪个学校的?”老人问我。
“省艺术学校的,学的绘画。”我回答道。
老人突然笑了一下,笑得声音很突兀,让我觉得莫名其妙。
“那个学校很邪门,最近死了两个学生,死得很惨。你们不是本地人吧,对这个学校一定不了解。”老人言之凿凿的说着,好像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们宿舍几个人都不是本地人,这年头学校招收五湖四海的学生,已经习以为常了,就算不是本地人,我们也是对学校经过了一番调查。不客气地说,这可是省内最好的艺术学校了,哪怕是放眼全国,也是艺术类学校当中的翘楚。
“您对这个学校很熟悉吗?是不是那里的老师?”我故意这样问。
老人呵呵笑了笑说:“我不是老师,可在那个艺校干了二十年的校工,知道一些事情。”
“那您知道那里为什么会邪门吗?”我继续问他。
老人收起了笑容:“在没有那所学校之前,那里是一个乱葬岗。后来在修建学校的时候,还挖出过死人的骨头。”
我对于这些说法早就知道了,听上去也没什么稀奇:“除此之外,还有吗?三年前有女生被淹死的事,我也知道。”
“是吗?那有件事你肯定没听说过了。”老人本来蜡黄的脸上,又多出了几分诡异:“有传言,学校的风水不好,那是因为建在了判官崔府君的头顶上。老话说,不能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如今学校在判官老爷头上动土,必须用十个男人和十个女人的命去赎罪。三年前,死了一男一女;今年,会死两男两女;明年,会死三男三女;再一年年,会死四男四女。”
他的声音苍老而沙哑,脸上的皱纹聚在一起,反而更像是从地狱来的索命鬼。
我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假装是在听故事,以此来掩饰心中无边的恐惧。
三年前,江沅和郑薇的父亲死了,算是一男一女。今年,李老二和张若飞也死了,倘若这传言是真的,在过年之前,学校还会有两个女人死去,来凑成两男两女。
这两个人会是谁?
“您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太,太古怪了,呵呵。”我觉得我的反应太假了,很难骗过老头的眼睛。
在只有两个人的病房里,老头声音不大,却足以穿透我的心理防线。
“还有啊,听说判官自己来索命,谁都逃不掉。腰间有胎记的人就是判官的转世,也不知道是谁。”老人说完,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大晚上说这些做什么,别再吓到你。”
他已经吓到我了,只是我没告诉他,我的腰间就有一个紫色的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