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哥轻轻推开我,佯装怒气冲冲的说:“斌子你就去找死算球,老子懒得管你,有啥情况也别和老子说了。特别是疯婆娘你赶紧消失,见你我就烦的慌。”
“走就走!我还不想见到你!”
平台下方的情况和先前我下来的时候差不多,老根盘错,有些树根凌空挂起,有些树根插进山崖里边。要是一步错那就是步步错,很难再走回头路。就算可以走回头路,悬空着身体来回折腾人也坚持不了多久。
我琢磨了俩分钟,先将手电固定在头顶上,当做头灯使用。有了之前的经验,我将裤管和衣摆扎好瞅准了个根须比较多的树根爬上去,等抓紧趴稳了,我示意孙永秀跟上。
刚刚在平台上暖和了会身体,这回又被冷风吹下,裤腿扎紧了都没任何用,俩腿不停的打着摆子,好在很少用到脚站立,大多数挪动身体全靠双臂的力量。因为根须的潮湿,攀登的时候我为了防止意外滑落,得用手掌缠住根须俩圈,才敢继续换手。
往下挪动了有二十多米的距离,手腕被根须勒出俩道深深的血痕,手掌都有些发紫,想松开又不敢,我算是真正体会到了想死又不敢死的感觉。观望了周围一圈,全是直上直下的树根,并没有可以让腿借力的地方,想停下来甩手的地方都没有。
孙永秀的情况和我差不多,不过她并没有用根须缠住手腕,而是抓住根须一点点往下换手溜须,这样的动作很冒险,如果哪次碰上太滑的树根还没抓紧,呲溜就可以下到深渊的底部,不过到时候还是不是个人形值得思考。
抬头看了眼,孙永秀下降的速度倒是挺快,就是刹不住车,见她那样子,我激动地大声叫道:“孙永秀,你悠着点,你要是从上边摔下来,就得拉着我去见阎王,到时候我最鬼都不会放过你。”
她满不在乎的低头看了我眼:“放心,我心里有数。”
在半空中我拿她没办法,只能随她想法来,骂了俩声我继续往下攀爬。
随着高度的下降,头顶的探照灯隐约能照见深渊的一些情况,模模糊糊的很不清楚,只能看见个大致的轮廓。同时还能听见地下暗河拍击河岸发出哗哗的流水声,声音很缥缈,应该离着还很远。
分神探听周围的时候,我没注意到上边的动静,等回过神转头再准备挪动的时候,一只鞋底刚好印在头顶,踹的脖子近乎要缩进胸腔,颈上的青筋有种被活生生扯断的撕裂感,头晕目眩耳鸣齐齐发生,一刹那间我差点昏死过去。身体也跟着一阵下沉,就算我手上缠着几道根须,也感觉关节近乎脱臼。
强忍着浑身剧痛,这时候放弃就是真的输了,我拼命的告诉自己不能松手,并尝试止住晃动的身躯。
等我费尽力气止住身体再往上看的时候,早已没了孙永秀的人影,这女人果然是恶毒透顶,先前说的那些话通通都是假的,也就是我和社会脱轨了几年,不明白当今社会的人心,不然会被人骗的这么惨?此时我暂且不想找她算账,先稳住自己小命再说,用手磕了下头顶的探照灯的按钮,往上闪了三下通知小马哥下来帮忙。
小马哥下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疯婆娘怎么掉了下去?”
我忍痛抬着脖子望着他问道:“啥玩意?孙永秀掉了下去?”
小马哥一手抓在根须上,另一手搭在我肩膀上,痛的我差点没叫出声来,反应过来后又抓在我腰带上,并说道:“对啊,我刚刚在上边看的清清楚楚,孙永秀失手摔下的深渊,绝对没错的。”
难道是我误会她了?她刚刚没抓住根须呲溜下掉进了深渊里,而后在下坠的过程中一只脚踩中我头顶?仔细回想了遍当时的情况,我转过神来的时候,没看清什么原因便感觉脖子处传来剧痛,同时俩眼发黑,耳边短暂的失踪,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发生什么,之后缓过来没看见孙永秀的身影,便认为是她故意谋害。而小马哥站在上边不会看错,说掉进深渊里应该八九不离十。
如果孙永秀真的掉下进深渊里边,恐怕有九条命都救不回来,想到这里我又想起陶教授,他的精神寄托,唯一剩下的学生也死了,而且更令我感慨的是师徒俩人都是死在我眼前。
收起感慨的思绪,我对小马哥说:“先不管那么多,继续下去看看再说,现在孙永秀不在,上边也没必要留人,哦们俩个一起下去看看,如果没有出路的话再上来,条件允许的话就帮她收尸了。”
“哎,确实可惜了,虽然每天和她吵吵,但疯婆娘还是有点真本事,这个不得不服。”小马哥难得叹了口气,低沉的说道。
现在情况容不得多愁善感,和小马哥商量了下,决定让他带我一程,先将自己的身体拴在他后背上,由他往下攀爬带着我走,以我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法继续保持身体平衡。
小马哥是天生的躁动派,不安分的很,就连此时也不会循规滔距的按照保守方法来,而是抓住长的根须在树根之间荡着挪动身体,就算背着我速度放缓了,我也觉得刺激的很。
因为是背靠背绑在一起,我整个身体都悬在半空中,这种手脚都抓不着东西的感觉真是令人抓狂。高度的下降,也让我肠胃里一阵恶心。我使劲晃动脑袋,尽量控制着头灯,想朝着深渊的下方照照,分析一下底下到底有多远。可是晃荡的幅度越来越大,我什么也看不清,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晃得错了位,恶心得要命,想吐又吐不出来,崩提多难受了。
越往下走,周围越冷,尤其是在我们极速摆动的过程,风更是像刀子一般朝我身上刮着,几乎要将我冻僵了。
过了俩分钟我实在坚持不住,对着小马哥的耳朵吼道:“你他娘的动作小点,肠子都快被你摇了出来。”
小马哥飞快的应声:“好说好说,我心里有数,出不了事。”
又是个心里有数的,我内心听完不由打了个哆嗦,之前孙永秀也和我说心里有数,到最后还是掉进了深渊里边,此时小马哥也和我如此说,我似乎预感到了自己的结局。
屋漏恰逢连雨天,正是怕什么来什么,我刚刚想到会不会掉下去,小马哥的嘴里便传出一声惊呼:“他娘的,这不可能!”
之后便感觉身体急剧的下坠,耳旁传来呼呼的刮风声,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犊子,走了孙永秀的老路子,得去见马阎王了。最后一丝残留的意识感觉到身体似乎掉入水中,但冰冷刺骨的地下暗河流水并没有刺激醒我,反而让我昏迷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从昏迷醒转过来,费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皮,头顶的探照灯质量杠杠的,被河水泡过还能继续使用,此时正发出惨白的灯光。
起身坐起来的时候,感觉浑身酸痛的要死,现在正躺在一片布满嶙峋怪石的河滩上,四周一片荒凉,除了怪石便是些一抱粗的枯木,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小马哥身影,于是慌忙大声喊了句小马哥,声音在深渊底部回荡半响,几分钟后我还没等到回声顿时急了眼。他该不会出事了?不可能啊,我俩的身体是绑在一起的,我现在在河滩上,他没理由不在。
难道他去探查环境了?就算不是,弄不好是去找孙永秀的尸体去了,我疯狂的转着头顶的探照灯寻找可能的人影。身体的正前方是条湍急的地下暗河,探照灯划过水面,忽然照出河中央有异物被怪石拦住,看形状像是个人形。
不管是不是小马哥先去看眼再说,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跌撞进地下暗河中,河水冰凉,丝丝寒气拼命的往骨头里面钻,咬了咬牙,我继续往河中央进发。河水不浅,恐怕得有三四米深,我在外边吸了口气,在水底下走了一段,一口气要用完了,我急得要命,拼命往前走,前面却挡住了一个什么东西,软乎乎的,推了几下,也没推开。没办法,我拼命在水下稳住身体,抬头用探照灯照了照,差点把我活活吓死。
在我眼前的,竟然是一个比例大得惊人的苍白的面孔。那面孔几乎有洗脸盆那么大,两只眼珠向外鼓着,活脱脱就是地狱中的恶鬼再现!
我吓得“啊”一声叫,差点把一口水呛到肺里(要是真喝了这样的死人水,那还真不如吓死了倒爽快),转身要跑,却又跑不了,地下河中出现了一股暗流,此时往后退的话,不知道会被卷走多远。尸体不知道在水下侵泡了多久,膨胀起来,鼓得像头牛,把前面的通道堵得严严实实。
不得已浮出水面,发现我现在的位置正在河中央的怪石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