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执念
“你！你不会是想？想把那女鬼招来，然后……然后你再问她，她是不是你的妻子吧？”姚岸这次实在是被刘孜吓得不轻，这孩子，莫不是两年前所受的刺激太大了，现在是一点儿关于两年前的事情都不能提不能说，也不能见了！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鬼，要是人死了，都能变成鬼，都能投胎转世，还能再一次做人，谁还会贪生怕死，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还那么拼命的活干什么！
“徒弟，要不明儿你跟着师傅去佛音堂看看。师傅今儿早上出门准备抓鬼的道具的时候，听说佛音堂灵着，能驱邪。”姚岸伸手去试探刘孜的额头，心想这孩子一定是让童家的怪事给吓坏了。
“师傅，我没事。”刘孜把姚岸的手拿下来，放回姚岸的身上去，“师傅，回头我跟童老爷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让他先给点银子。”
“呵！想通了，这才是为师的好徒弟！”姚岸乐道。听到刘孜如此说，他便放心了，什么事情能跟钱比轻重，刚想拿过桌上的梨啃两口，就听刘孜又说，“师傅，你拿了钱就走吧，这童家，肯定有什么不能对外人道的秘密，留下来危险。”
“你！我说你，你这是找死对吧！活腻歪了！”姚岸现在满心窝里都是火气，平日里刘孜就有些傻愣傻愣的，但却从来没有这么犟过。
“她是我的妻子，我不能丢下她，不管她还活着也好，死了也好，只要她还在，我就得对她负责，照顾她。她有冤屈，我要帮她伸，她有仇，我要给她报，她饿了……我得给她找吃的，她委屈了，我得安慰她……”刘孜越想，心里越孤独，越寂寞难受。
两年了，两年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他总是梦到那场大水，还有那连尸骨都没有找到的妻子。
“行行行！”姚岸受不了他那啰嗦的样子，“你要留下就留下吧，不过有一句你得听师傅的，只要有生命危险，立刻跑路！”
刘孜呆呆的，看着他，眼睛有些红，他说不出话来，心中感激。
两年下来，他太清楚姚岸妥协时是什么样子了。
就好像现在这样，拉跨着一张脸，很淘气，很可爱。
“看什么看！”姚岸吼道，“反正这童家大院也不差两口饭，再说了，我可是师傅，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为师虽然穷酸没志气，但也不至于没道德。”
“师傅，您忽悠人的时候，可曾想过道德二字？”刘孜与他怼了一句嘴。
“小兔崽子！”姚岸把手里的梨咬了一口就径直往刘孜脸上砸去。
刘孜扬手接住，笑道，“多谢师傅。”
“赶紧的，吃完找你媳妇去！天天念叨，也不怕真的被鬼上了身。”姚岸嚷嚷道。
刘孜感激地往姚岸旁边挤了挤，好不要脸地把脑袋往姚岸的肩膀上凑去，“师傅，往后您老了，我孝敬您，天天给您买梨吃。”
“得得得……少来恶心人。”姚岸素来不喜欢与人太过亲近，偶尔勾肩搭背的倒是没什么，但这两个男人的脸，都快凑到一块儿去了，他还真有些受不了。
感到对方的气息扑到自己的皮肤上，就是浑身鸡皮疙瘩。
“需要什么帮忙的，就说，逃命的时候师傅带着你。”姚岸道，在姚岸心里，永远都忘不了的，大抵就是逃命，多重要的事情，都比不上保住性命来得重要。
“法师！法师！”一个声音从老远的地方传来，气息将竭，声音很高，可气却是越来越弱。
刘孜和姚岸听到声音立刻就冲出门去，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撞破了院门跌了进来，“鬼！鬼！青天白日的，那鬼都来了！”那小伙子面朝着姚岸，手指着身后，一张脸，被吓得铁青。
姚岸转身端过放在檐下的那盆脏水就往那小伙身上浇去。
小伙子被浇了一盆冷水，终于冷静了一点，不再浑身打哆嗦了。
“你慢慢说，青天白日的，鬼哪里赶出来。”姚岸这才慢慢地把他扶起来，装作一副大师的样子，对他温声细语，好言抚慰。
“没胆气的东西。”一个女子穿着白色长裙，撑着一把没有任何杂色的漆黑油纸伞，缓缓走来，虽然身材婀娜，但她面色太过苍白，脸上化着浓妆，确有几分不像人样。
刘孜和姚岸见着她，两人都吓得神经一紧。
“还不快起来。”那女子对还半趴在地上的小伙说道。
那小伙子爬起来，哆哆嗦嗦地退到姚岸身后。
“姑娘是何人？”姚岸壮着胆子问，谁让他自称是法师呢，莫说对方不是鬼，即便真的是鬼，他也不能怂了，否的话，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这是南城阴阳家的二小姐，祖上都是与鬼怪打交道的，与年某也算是旧友，今日年某答应了童家老爷要协助二位铲除在童家作祟的孽障，便特意去南城请了向小姐，往后向小姐会和我们一起完成这个任务。”年宇跟在那个像鬼一样的女人身后。那二人站在一块儿，让整个院子都添了一股阴气。
“我看他们在一块儿，即便是真的有鬼，那鬼也不敢来了。”姚岸侧着脸贴着刘孜细声耳语道。
“往后大家要在一起共事的时间还很多，你们可以直接教我的名字，向碧婷。”向碧婷把那把黑伞收了起来，“现在，我就是过来跟你们打个招呼，到了晚上，没有我的话，你们谁都不准乱走动，可听清楚了？”
“嗯！”姚岸急忙点头，顺道还把刘孜的头也暗了下去。
向碧婷在门口扫了一眼，便转身走了，仿佛她来，就是为了来告诉他们，她来了，往后所有行动得听她的。
“这个人，怎么这么可怕？”等她都已经走远，姚岸还看着那扇门，仿佛她就藏在门外，随时还会再进来。
“我……我刚才看到她，真的以为她是鬼，法师，你不知道，她的手一挥，那地上就能够升起三尺多高的青烟，十步之内，全是云里雾里，眼睛什么都看不见。”那小伙子道，“我……我刚才是拼了老命了才跑了过来。”
“你看到她出手了？”刘孜惊讶道，既然是来抓鬼的，为何没看到鬼，反倒先对人下手了，真如这小伙所言，那她可不是没本事的人，既然是有本事的人，又怎么会把人当做鬼整，除非是她有意要为难人。
“是啊，她可凶了。”那小伙子道。
“这洛水县的南城，可真有个什么阴阳家？”刘孜问。
“是有那么一个地方。”姚岸道，“就在佛音堂旁边，徒弟，要不趁着现在天还早，我们也过去看看？”
姚岸和刘孜直接到童家的车棚，让车夫赶着最快的马车到南城的佛音堂。
阴阳家就在佛音堂的东面半里路处，是个不大不小的四合院，院子里用的东西基本上都是黑色的，但里面的人，却都穿着白色的衣服，除了小孩，每个人都化着浓浓的妆。
姚岸敲响童家的门，站在门口处等。
一个小孩跑过来，奇怪的盯着他们看，“两位叔叔，你们站在门口坐什么？”
“来见你们老爷。”刘孜蹲下身，轻言细语地对那孩子道，“你能去给我们传一句话吗？没有主人的话，我们不敢随意进入别人的家。”
“好，那你们在这里等着。”小孩说道，他跑得飞快，一会儿便又跑回来，对刘孜道，“爷爷说叔叔身后有鬼，不能进我们阴阳家的门，爷爷还说等叔叔何时摆脱了那鬼物再来姚家也不迟。”
“鬼？”姚岸伸长了脖子去看刘孜的身后。他什么都没看到。
那小孩微笑着对着刘孜身后道，“爷爷也让我带一句话给姐姐，该放下则放下，否则将来罪孽深重，将求不得饶恕，必遭报应。”
韩夏一直跟在刘孜的身后。
不管是向碧婷闯入院子里的那一刻，还是刘孜站在阴阳家的大门前，她都没有退怯，因为她不必怕她们。
“她？在我的身后？”刘孜颤巍巍地问。
那小孩微微地鞠了一个躬，便回了屋，顺道还把门给关上了。
“韩夏，你在，对不对？”刘孜转身去找她。可他看不到，他什么都看不到。
“韩夏！”他跌跌撞撞地到处伸手去抓，身前抓一下，什么都没抓到，他又转身去抓身后，还是什么都抓不到。
等他的头都转晕了，眼泪如泉水般涌出来，一双眼睛通红，仿佛随时都能流出血来。
是谁？是谁害死了她！
为何要害得她阴魂不散！
他蹲在地上，看着天一点一点的暗下来，街上的灯火被点燃。
向碧婷穿着洁白的长裙和白色的复古布鞋，撑着她的黑色油纸伞，缓缓走来，在刘孜面前站定。
刘孜抬眼，就看到她鞋面上绣着几朵血色红梅。
“她死了，我们得让她安安心心的到另外一个世界去。在这个世上，你是她的丈夫，她最放不下的人，是你。”向碧婷伸手去扶他。
刘孜把她推开，“你更像一个鬼！”
“我本就是常年和鬼打交道，像鬼才正常。”向碧婷并不在乎他的恶言恶语。而是同样把目光转向他的身后。“今天我第一次走进童家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这股味道，当时在童家的前院，我动了一下手，她逃走了。我一路追来，一直追到你的院子里，才失去她的踪迹。”
“我不会让你伤害她的！”刘孜张开双臂，把向碧婷挡在身前。
向碧婷并不把他放在眼里，而是优雅地转身往童家的方向走去，“不急，以后我们有的是打交道的机会，咱们童家见。”
“童家？”刘孜摇摇头，他到处去找韩夏，可他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之前他明明就在月光下见过韩夏，为何现在他看不到了？
月光，是要有月光才能看到她吗？
刘孜抬头看天。今夜有星辰，也会有明月，他可以等。
可他等了一整夜，他没有看到韩夏。
第二天，他被童家的人抓回了童家。
童家又死人了！死了一个女孩，是童老爷最心疼的小女儿，今年才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