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仇人的出现

向碧婷不明白爱情到底是什么，看过很多，听过很多，爱情带给每个人的感觉，都不相同，有些人觉得那是甜的，有些人觉得那是苦的，酸甜苦辣，什么味儿都有，有欢笑，有泪水，有的情人分开后，成为敌人，有的敌人，最后却会变成情人。

世间的奇妙之处大概就在于这个世界有千万种可能吧。

向碧婷又偷偷地看了看刘孜，他发现刘孜的视线一直都在红萤的身上。

“红萤，你能带我去找其他被困在这里的人吗？我会想办法把你们带出去的。你相信我。”向碧婷道，她与鬼交流的时候很温柔，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

不过，她对刘孜的态度，也有点像她对鬼的态度，处处留心，每说一句话，都仿佛是一个承诺，照顾对方，就好比照顾着一个珍宝。

“有些在不悔路上，也就是刚才你们走的那条路，漆黑的，任何光都照不亮。”红萤说。

“那为何刚才二小姐点燃了火？还照亮了路？那是什么法术？”刘孜还没忘记那在向碧婷掌心里燃烧的火焰。

“那是血，我用自己的血做的灯油，自己的发丝做的灯芯，烧的是我自己的命，自然能够点燃了。”向碧婷道。做起这种自毁性命的事情来，她如同信手拈来一般，好像早就已经习惯了，甚至觉得，就应该这么做。

“什么？”刘孜惊讶道。

红萤道，“听说不悔路就是一条只有付出生命，才能走下去的路。”

“此等事情，经历的多了，也就习惯了，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向碧婷道，“你刚才说有些在不悔路上，那其他的呢？”

“还有的，被顾决抓走了，便没有了下落，也有一部分，被困在了聚魂楼，现在的聚魂楼外被设下了障碍，我们过不去。”红萤道，“本来这壁画的出口也有很多，里面的路都四通八达的，现在，全都变了。想起以前只要得到莫霜姐姐的允许，然后由韩夏姐姐施法打开一个出口，便可以放我们出去到青阳院里玩一玩，有些道行高的，也可以自己出去玩，但都不能离开青阳院，相对来说，这壁画只是一个小世界。那青阳院对我们来讲，才是一个大的世界。但青阳院的外面，才是我们的家，即便是以前姑姑还在的时候，姑姑也没办法离开青阳院。青阳院的封印太厉害了，我们就是合力也冲不破它。所以……要想带我们出去，还是很难的。”

“每一件事情，在开始做的时候，都是很难的。”向碧婷道，“接下来这一路，你们便跟着我走吧，告诉我去聚魂楼应该走哪条路，如果有过不去的地方，我们就想办法翻过去。”

“好。”红萤应道，“我去找其他的人，让他们都聚起来。”

“去吧，小心一点。”向碧婷道。

红萤点点头，她去的飞快，而且她也不是说着玩的，过了一小会儿，她当真把那些亡魂全都带来了。向碧婷点了一下人数，然后又让他们把自己身前的经历和死因都写下来，往后到了阴司，会有专员去一一排查此事，若是属实，自然会还他们公道。

等到这些事情都做好之后，向碧婷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翠绿玉葫芦，把那些鬼魂全都收了进去，带着他们在身上，遇到不知道该怎么走的路，便问他们，一路上，也都少走了许多弯路，只不过在快要到聚魂楼的时候，路被堵住了，是无数的泥沙，还有两个泥沙做成的巨人守在路口。

向碧婷走到泥沙旁边，伸手碰了碰，不由皱眉，“里面有些朱砂，像是人为的。”

“什么？”刘孜惊讶道，看着那两个立在路口的巨人，这巨人和在玉仙山上遇到的巨人一模一样，“这，难道也是顾决？”

“不一定，顾决应该没来过这里。”向碧婷道，“他在用鬼魂炼傀儡，如果他找到了这里，那我们看到的就绝对不是阻碍我们行进的泥沙和巨人了，而是一座空楼。”

“难道还有别人？”刘孜警惕地往左右看去，他觉得从耳边吹过的风都是凉飕飕的，到处都阴森森的。

“它，就在这里！”向碧婷解开绑着她和刘孜的布条，拿出两张符递给刘孜，“保平安用的，你留着。”

“这个……我……”刘孜不好意思，他想拒绝。

“拿着吧，这东西我也不缺。”向碧婷道，然后她又把自己的玉葫芦递给刘孜，“这个你也好好带着，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你就把他们带到阴阳家去，在阴阳家，会有人处理这件事情。”

“不！不是……那你呢？”刘孜有些慌了，向碧婷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仿佛天立刻就要塌下来了，世界已经末日了。

“很严重吗？你会死？”刘孜问。

向碧婷闻了闻刚才碰过泥沙的手，手上还残留着泥沙的味道，这味道她还没有忘记，“也未必会死，但绝对不会很轻松。”

她不会说谎，也没想过要说谎。她拔出聚灵剑，对着那堆在路上的泥沙划开一剑，惊起一股强风，风吹散了泥沙，混合在这泥沙中的味道也立刻散开，而且味道还越来越浓，那是向碧婷一生也无法忘记的味道，她曾在她哥哥的遗物中闻到过这种味道，他爷爷说，那是那吞了她哥哥魂魄的厉鬼的味道。

“出来吧，一繁。我们的帐，也是时候算清了。”向碧婷对着前方的路口喊道，她的声音冷冷的，没有任何感情。现在她已经很确定那挡住她去路的，就是杀她哥哥的仇人。她的背影笔直，面色严肃，孤独而又高傲的样子，就好像刘孜第一次在童家看到她的时候。

一繁？前方的人，她认识。他们之间还有旧账，是什么旧账，可以让人付出生命一样的代价去拼杀。

前方没有回应的声音，但守在路口的两个巨人动了，它们大步大步地朝向碧婷走来。仿佛只要一脚踩下去，就能把向碧婷踩死。

向碧婷却是看也没多看那两个巨人一眼，而是直接用剑划破自己的掌心，鲜红的血染满了那把漆黑的剑，她飞身跃起，一脚才上那巨人的手臂，顺着巨人的手臂往巨人的肩膀上跑去，爬上肩膀举起聚灵剑就是一招劈下，直直地砍断了那巨人的脑袋。

然后，她有用同样的方式砍断了另外一个巨人的脑袋……那两个巨人又皆化成了一堆泥沙，挡在了路上，阻挡着他们的脚步。

刘孜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却看到对面那地上的泥沙又逐渐凝聚成人形。不过这一次，对方不是一个巨人，而是与他们一般高大的正常人。

是一个男人，模样长得不难看，但脸上有着错乱的花纹。他舔着他那仿佛猫爪子一般的手，“二小姐，你是来为你大哥报仇了吗？说实话，十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觉得你们阴阳家的孩子好吃呢，特别是像你哥哥那种孩子……别提多美味了。”

什么？这个人难道就是那吞噬了向碧婷哥哥魂魄的厉鬼……向碧婷说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快要变成煞了。

如今……他这个样子，到底是鬼，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向碧婷没与他多话，提起剑，直接朝他杀去，聚灵剑斩杀妖魔鬼怪，是一等一的利器。向碧婷用这把剑也有十多年了，她自然对这把剑运用自如。

这一次也不是刘孜第一次看到向碧婷出手，但这一次，绝对是他看到向碧婷出手最快最毒的一次。

刘孜在旁边找了根还算结实的棍子，拔腿跑到向碧婷身边，“你走！我来挡着他！”

刘孜也不相信她杀得了他。

那个人看起来就很厉害。

“什么？”向碧婷吃了一惊。她还没反应过来。

“你走！你打不赢他的！”刘孜喊道。他不要一辈子都躲在女人的身后，他更不能看着她死在自己眼前。

“我会赢的！”向碧婷道，她飞身跃起，脚掌踩在刘孜的肩膀上，又是借力往上一跳，高高地飞起，凌空一剑直直地朝一繁的面门劈去。

那一繁竟然也不躲闪，任由她那一剑劈下来，而他的身体，则是在这剑下化为一股浓浓的黑烟，散开又聚拢，重新在向碧婷面前凝聚成人形。身上，没有一点伤痕。而向碧婷，却因为刚才几次连续出招累得筋疲力尽，大汗顺着脸颊落下。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等着你吗？”一繁说，他的脸庞轮廓深刻，身材高大结实，黑羽织就的披风飞扬在身后，他在向碧婷面前蹲下身去，伸手抬起向碧婷的下巴，“你比起你哥哥来，可是差远了，你哥哥是个天才，八岁的时候，就比你强了！”

向碧婷冷眼瞪着他，手中的剑在他靠近的时候刺穿了他的身体，可他，却好像没有受伤一样。

“二小姐！”刘孜被吓坏了，那个可怕的男人就在向碧婷的面前，还捏着她的下巴，随时都会杀了她。

刘孜举着棍子冲上去，可他还没跑两步，就被一繁随手画下的一道光壁挡住了。

“这一剑，你刺的位置倒是准确，如果是在十多年前，我一定已经死了，可是现在……这种伤对我来说还没掉一块指甲严重。”一繁道，“我告诉你，青阳院，一共有四层主要的屏障，第一层，在青阳院的门外，第二层，在壁画上，第三层，就是你翻过来的那七七四十九座山，不过这第三层有一条捷径，那就是走不悔路，想必你也去过那条路，不然你收不到那群小鬼。走不悔路需要付出的代价你应该也清楚，等从那条路的路头走到路尾，你身上的血，差不多也已经燃尽了，所以……那条路也是死路，还不如翻山越岭，至于这第四层……也就是这里。”

“这第四层，从来就不是活人所能来的，活人，最多只能走到第三层。”一繁道，“今日，我把你堵在这里，可是救你一命呢！”

“你杀我哥哥，今日竟还敢在这里说这种话！”

“是，我是杀了你哥哥。可你哥哥不也想杀我吗？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哥哥为什么会那么强大吗？因为他也是靠着别人的修为，只是一些没用的小鬼，他会顺便交给阴司，凡是有些修为的落到他手里，都会成为他增强自己修为的补药，你说……我杀他有错吗？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就有这般心思，我为什么要留他性命！”一繁道。他放开了向碧婷，懒懒散散地躺在旁边的泥沙上。

“其实，我把那些小鬼留在外面，就是为了你收了他们就走，没想到，你还是来了这里，你比我想象中要倔强很多。这一次，我是真心为你着想，你信不信，都与我无关，这聚魂楼，我是不会让你进去的。”一繁说这话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

“你说谎！”向碧婷摇摇头。眼前这人是妖魔鬼怪，是煞，是时间最坏最恶的东西！他的话，不可信！

“我没必要对你说谎，你的功夫，我一根手指头就能弄死你。”一繁道，“你要是不相信，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爷爷，你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他们都会说他很厉害，但是除此呢？他们还说过他其他的事吗？怕是在你们阴阳家，已经没有人提起他了吧。若他真的不该死，为何你们阴阳家十多年来，都没有人来找我寻仇？还是说你们阴阳家是真的没人了？”

“不！不是的！”向碧婷道，“我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你才是魔！”

“是，我是魔！”一繁笑了笑，他扬手指着身后的那片天地说道，“聚魂楼塌了，我弄塌的，里面的那些人，全都被我吃了，你现在……即便是去了，也什么用都没有，不过是看到一座倒塌的楼。”

“你！”向碧婷咬着牙，红了眼睛。她从小就在这一行长大，但却从来没有人像一繁这般，对她说过这么多话，还大声吼她。

也许，这个煞，天生就不一样。

就是因为他的不一样，所以他才如此强大！

“向二小姐。”一繁道，“这壁画里的世界，远远不会像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托你们活人闯进来的福，现在这里已经被划分为几个部分了，其中还有一部分，正被你们活人霸占着。”

“什么意思？”向碧婷没明白。

“不懂吗？这里的人虽然都是被害死后，强制封印在这里的，但这里还有一副壁画，他们即便没有自由，但在这壁画里，也一样可以欣赏另外一番天地，现在，活人闯进来了，先是顾决，后是童家的人，然后又是你们……这里的出入口都已经被堵死了！那些还活着的人，有的想把这些被囚禁在壁画里的亡魂赶尽杀绝，还有的，想把他们炼成傀儡，供他们使唤，帮他们杀人，成就他们的雄心霸业。”一繁怒道，“难道二小姐一路走来，什么都没有看见吗？”

“做这些事情的是顾决。”向碧婷道，这些事情，她是看见了的。但阴阳家向来不管活人的事情，所以她对于顾决和袁家的事情也无能为力，那是规矩。

“是啊，是顾决……”一繁望着天空，嘴角微微的勾起，顿了半响，他细声道，“二小姐，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交易？和自己的杀兄仇人做交易？”向碧婷冷笑一声，她杀不了他，但她也还没堕落道要与他合作。

“你有时间考虑，你回去后好好地问一问你爷爷，我说的关于你哥哥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一繁道，“你若是愿意答应我，和我做一笔交易，就等下个月的十五，来青阳院找我。我会告诉你具体内容是什么，我向你保证，决不让你做任何违背你原则的事情。”

一繁说完，不等向碧婷回答，他就施法把向碧婷和刘孜一起送出了壁画去。

都说这个壁画的出入口已经被封住了。但他依然可以来去自如。

因为他足够强大。

只要足够强大，这世上，就没有你不能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