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吸烟有害健康
灵牌碎裂的瞬间,我的脑中瞬间萦绕着一首二胡名曲,曲子的名字叫《二泉映月》……
怎一个惨字了得。
这特么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爆了!?
我欲哭无泪地把朝露揽在了怀里,而后就这么一点点地感受着她的体温逐渐消失。
凉了。
这次……是真的凉了。
但就在这时候,被我按在朝露前心处的那个血色布人却是突然猛地挣脱我的手坐了起来,一边连连喘着粗气一边转头对我怒骂道:“你踏马是不是傻?想把我活活压死?脑袋里积水了是吗?”
久违的泼妇式谩骂,还是同样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活了?!”我情绪有些激动地松开了抱在怀里的朝露,转而一把将那个已被鲜血染成血色的布人抓到了近前:“你没事了吗?”
血色布人呲牙咧嘴地怒声呵斥道:“老娘有事没事的你心里还没个B数吗?旁边的尸体都快生蛆了!”
“哪有那么快,苍蝇还没来得及过来聚餐呢……”
“呸!打死你丫的!”
看着兀自用自己微型版的小胳膊小腿对我拳打脚踢的朝露,我骤然抬手轻笑着把她抱在了怀里:“我们都不会死的。”
血色布人可能没想到我会做出这么突然的动作,怔然片刻后在我怀里嘟囔着:“居然连个布人都不放过,你果然是个变态……放开我啦!”
一旁的青爷看得有些云里雾里,最后忍不住上前发问道:“这算咋回事?成了还是没成?”
我对此也唯有苦笑着摇了摇头:“麻烦的程度有些超出预想,可总归还是比或死或称为傀儡要好一些的。”
青爷闻言顿时无语:“话不是这么说的啊!刚才好歹还喘气呢,现在这算啥?”
“估计算整容吧……毕竟比她先前艰难维持了二十余年的车祸现场顺眼多了。”
“死混球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咬死你?!”
“继续、用力、不要停。”我任由朝露附体的血色布人在我手上乱啃着,转头看了缺腿布人一眼:“你怎么看?”
那贱人略带娇羞状地将头偏向了一旁:“还行吧,丑是丑了点,不过我也不挑。”
我面无表情地一巴掌把他拍翻在了地上:“还要点儿脸吗?谁问你这个了。”
缺腿布人满脸委屈之意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我哪知道你问啥,还以为你终于良心发现准备解决一下我的个人感情问题了。”
“像你这种注定当单身狗的物种就不要有这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吧?”
“切,你才单身狗,人家是骄傲的孤狼!”
“………你开心就好,等我有钱了我会考虑送你去精神二院治疗的。”
“你们够了!!”血色布人异常暴躁地娇喝了一声:“老娘现在就剩下半条命了,你们还有心思扯这些淡?!”
缺腿布人一愣,随后小心翼翼地单腿往前蹦跶了几步试探问道:“那你换个话题给我们扯呗?反正享受的是这个过程,扯什么不重要哒!”
朝露无疑是幸运的,因为即便她都惨得不成人形了,还是有一只嘴贱且无力的弱鸡可供蹂躏,以此发泄着她体内太过充分且暴躁的雌性荷尔蒙。
正月十四夜幕之下,返回村子的路上。
从我们大年初一料理完老头子的丧事离家来算,寻找借命地图残片的旅程已经经历了将近半月。不算长,可确实很坎坷。
总有人说挫折意味着成长,但鲜有人提起自己为了那些成长究竟忍痛丢弃了什么东西。
最气的是丢也丢也丢了、弃也弃了,最后还是啥都没落着。
这才是真正让人恼火的。
“所以你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婊砸拿走了本属于老娘的地图残片!?”
回到刘奶奶的家中时夜色已深,青爷在缺腿布人的指挥下安放着朝露已然僵硬的死尸,而承载着她余下三魂的血色布人则在厨房里质问着正准备夜宵的我。
我头也不抬地择着菜:“地图残片没了还能再找,你要是死了我到哪再捏一个出来?你当我是女娲呢?”
血色布人一如原本的朝露那般叉腰发着飙:“可是老娘我不甘心啊!咱们辛辛苦苦地做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完成爷爷的遗愿把地图残片给找齐了。现在出师不捷先折一阵,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你过不过的我不清楚,反正我是得继续好好过的。”我慢条斯理地把择好的菜放盆里洗了洗,顺便转头斜了她一眼:“况且你辛苦个毛线啊?你从到这儿之后不就一直享受的卧铺待遇吗?怎么着躺累了也算你立功了啊?”
血色布人被我几句话怼得有些哑口无言,最后唯有习惯性地抡着小拳头在我身上乱捶着。
这些天来,首次又有了些许踏实的感觉。
就在我准备点火炒菜时,堂屋当中却是传来了青爷的一嗓子:“我说,那谁醒了,你过来看一眼不?”
我手中的动作一停,随后缓步走出了厨房当中。
除了我们来时的一行人之外,我还从布人坟冢当中带回来了一个外人:林凌。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林凌在秦琪儿的世界中究竟承当着一个怎样的角色,如果是可有可无,她似乎没必要刻意带上他;但若说不可或缺,总不至最后连看都不多看一眼便随意将其丢下自生自灭吧?
难道是秦氏家族中派来保护秦琪儿的保镖或打手?
恕我直言,这种单挑连我都打不过的家伙,实在不像是秦家这种世代传承的大家族里乐意派出来办这种事的角色。
我想不明白这些问题,所以我准备直接问问。
青爷见我从厨房出来时满脸的希冀之意:“饭呢?”
“还没做。”
“那你出来干啥!?赶紧麻溜儿地整饭去啊!时间就是煎炒烹炸焖溜熬炖不懂吗?”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您老人家倒是别咋咋呼呼地吼那一嗓子啊。”
青爷听罢讪讪一笑:“我就是想问你一声这小子到底咋处置,是就地整死还是慢慢折腾,这不得看你意思吗?”
“咱要是为了弄死他,为什么还要费时费力地往家里扛?直接在坟地里把他挖坑活埋毁尸灭迹不好吗?嗯?”
“有道理啊!”青爷一脸恍然地奔向了屋外,而后更是满脸兴奋地提着一把铁锹回来了:“所以你是回来取家伙的不?”
“………”
以不做晚饭作为威胁把青爷打发到小厨房里自行禁闭之后,我前行几步来到了神色惨然的林凌面前:“好点没?”
林凌毫无血色的面孔上浮现出了一丝忌惮的神色,抬头看了我一眼:“你想怎么处置我?”
“我为什么要处置你。”我对他笑了笑:“这儿不是法院,我也不是法官,没权利给你判什么罪。”
“哪怕我差点害你们全部丧命于此?”林凌满脸骇然地看着我。
我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看向他的目光中也逐渐有了几分冷意:“我在乎结果的程度要远胜于过程。你们此行的来龙去脉我确实有兴趣知道,但此时此刻,显然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林凌自嘲地一笑:“无妨,你想问什么只管问就是了。我一个将死之人,没那么多秘密值得去隐藏。”
我听他如此说时忍不住皱了皱眉:“我刚才就说过了,带你回来不是为了杀你。”
“无所谓了,你问吧。”林凌此刻的情绪异常地淡定。
我略带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随之发问道:“你们是一开始就盯上朝露了吗?”
“不全是,只能说是凑巧在此发现了可以利用的对象。”林凌扶着身后的床头有些费力地坐直了身躯,直视着我继续道:“我们是为寻找借命地图的残片而来,可我们得到的只是一个大致的方位,残片的具体位置在哪并不清楚。”
我对此满含质疑地看着他道:“秦家这么一个大家族,难道连个能准确找出残片位置的人都没有?”
林凌不答,出言反问道:“如果真有那么简单的话,为什么残片至今散落于四方下落不明?你真以为它们只是区区地图的一部分吗?”
我一愣:“不然呢?”
林凌上下打量了我几眼之后嗤笑一声道:“看来你在云家的地位比我在秦家还要更为边缘化,他们并没有给你交什么实底。”
我双眉紧锁地死盯着他追问道:“那你所知道的借命地图残片究竟是什么样的?”
“我不知道,因为我没机会真正见过。”林凌的模样看上去并不像是在撒谎:“这是我首次跟着秦家的人来寻找它们。本来或许还能凑合看上一两眼的,不过后来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我沉默了片刻:“那秦琪儿离开的时候,你是醒着的吗?”
林凌平静地摇了摇头:“没有,但我能想象当时的情景。”
“你不觉得意外吗?”
“为什么要意外,对她而言,实在再正常不过了。”林凌指尖有些颤抖地顺着自己口袋中摸出了一包烟,掏出一根点然后深吸了一口:“你抽吗?”
我摇了摇头:“不会。”
“好事,吸烟有害健康。”林凌再次用力深吸了一口,又一口,直至整根烟只剩了少半截烟蒂。
我还想再问些什么时,林凌本已惨白不已的脸色间却是骤然多了几分病态的潮红,随后耳目鼻口当中俱都有青黑色的血液向外流淌着。
我霍然起身向后倒退了一步:“抽烟的人那么多,但能一根烟抽到七窍喷血的,你也算古今第一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