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章 村口惊魂
心中委屈若涛涛江水泛滥不休,我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放啥电,又不是子建潘安之流的大帅哥。张梅想亲近,我赶紧箍住她悄声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不是罗勇,罗勇死在欲海和我无关,大爷真名燕左塘,阎徒派来监视三派的卧底,敢出去乱讲,做掉你,我很厉害的。”
女人一脸崇拜,连连点头,看来她觉得阎徒都很厉害“我不告密,燕左塘,名真好听。”
胖爷心中得意,傻子才告诉你真名,阎徒和三派暂时停火,女人告状也不会要了我的命。心中对燕七道声歉,兄弟,借全名用用,谁叫你的名最顺口。
元宝宝突兀猛敲冥域,我问她“姑奶奶,又哪不满意。”她不看我,我心底一琢磨,不好,这是给我示警呢。中间界有某种规则限制,元宝宝不能直接提醒,这才敲打冥域让我自己悟。
拉张梅刷的站起,再不敢胡思乱想,环顾四面野坟,全神警戒。
叮叮叮。脆脆的声儿溜着夜风滚动,羊脂玉珠般圆润无暇,啪啪敲在地上四下弹动,好听极了。声儿熟悉,前世常听,王家坊盗匪劫掠前的风铃曲儿,能忘么!
半夜12点整,四下十里野坟,孤星淡月树影残。正直秋高气爽时节,随风铃曲儿后刮起风,寒风刀子似的,割开皮肉冷到骨头根子,我须发起霜,冷不丁打个寒颤,两排牙打起架来。
灵瞳环顾四野,没异常。距我不远的四人围上,个个抱着膀子取暖,冻的鹌鹑也似,走上前个大眼妹,十八九岁,楚楚可怜“梅姐,今晚邪性,大家指条生路吧,我们都是新丁。”
张梅松开我,“谢秀秀,梁浩鸿,蒋玲,吴凡,你们来找我出头,行,不过谁也不欠谁,一起求生,指路可以,别指望我救谁,不满就走,各奔活路。”
没人离开,松散小队暂时成型。六人挤在一起取暖,没几分钟,天空洋洋洒洒飘下白色絮状物,我拿手接住细看,晶莹剔透的雪花,南方的八月天下雪了!
刺骨北风带走体温,漫天暴雪压下,丝丝歌声自八方渐起,仿佛来自夜空,又似无数坟包升起,听着凄惨。
天荒荒野枯萎
干旱的土地今年也没有粮
爸爸说我们吃妈妈
妈妈的头在锅里翻滚
灶台的绿蝇笑哈哈
爸爸说今年也没有粮
爸爸啊
我有一双美丽的眼
请拿去我的双眼换美好生活
童音天真烂漫,夹杂压抑沉沦的怨毒,听的耳膜鼓动,一跳跳的疼。偷眼瞅元宝宝,她面色阴晴不定,神情紧张,我明白,来的鬼东西,难对付。
胖爷是个没侥幸心理的人,不认为自己能走运熬到天亮,同理,也不会施展禁术赌三派发现不了我。一切回到原点,爷再次成为弱者。
拉住张梅的手“上树!”我初次任务就靠爬电线杆保住小命,这是最本能反应,遇到鬼怪就上树!喊完俩字第一时间观察元宝宝,她受到中间界限制不能帮我,但前世和宝宝认识一辈子,透过神情就能做出预警,眼瞅宝宝眸子里有放松之感,顿时明白这招走对了。
当下拖张梅往远处跑,那里坟包边上有颗歪脖子老树。身后谢秀秀四人,慌不择路跟着跑,满山片野的坟包四面鬼音凄凄,他们早没了主意。几百米的路异常遥远,两边密实坟包瞅着惊心,余光扫过墓碑,上面模糊不清的字迹逐渐清晰。
粗制石碑上分明写着——善女张梅之墓!再一瞅日期,可不就是今天!心知张梅要出事,拉着她跑的更急。
绕过陡坡跑到歪脖子老树正面,这才看清树脖子上挂着个人,上吊死的,穿一身红嫁衣,尸体在寒冷北风下摇摇晃晃,像个风铃铛。
张梅有些怕,拉着我不肯走“燕……罗勇,那里有尸体,还上树?”我往前跑两步回头拽她,准备的话语一个字儿没蹦出来,张梅肩上两颗脑袋惊到我了。
不知何时,张梅左肩长出颗脑袋来,眉脸标志,是个女孩子,就是太瘦弱营养不良,一头乱发随寒风飞舞,露出没有眼珠的黑洞来。张梅见我瞠目结舌盯着她,自己也扭头去看肩膀。
她没灵瞳,看不见恶鬼,与肩头多出的脑袋对视片刻,毫无所觉“罗勇,怎么了?”恶鬼头颅一口咬向张梅鼻子,这一下咬实,张梅就毁容了。“转头!”张梅听到我疾呼想都没想照办,然肩头恶鬼还是正正朝鼻子尖咬去。
我不知怎么想的,伸手去挡,恶鬼一口咬在粗壮胳膊上,鲜血刺啦啦喷出,溅在大雪覆盖的地面格外刺目。张梅呆住,不明白我怎受的伤。
强忍施术斗鬼的冲动,拖张梅往树下跑,恶鬼头颅咬的死紧,若非及时咒种护体,现在手臂看见骨头。心知恶鬼杀不死,不打算硬顶,得赶紧上树。
我俩都没理挂在树脖子的尸体,张梅窜上树,身手敏捷,恶鬼头颅蓦然松开我去咬张梅。胖爷心头却松口气,张梅上树后,肩头恶鬼自行剥离,待她上到树顶,恶鬼孤零零站在树下,脸上黑洞望来。
恶鬼是女童形象,白衣白鞋和天上雪花一个色,没了眼球的脸仍显标志,生前大概是个美人胚子,可她明显营养不良,大头细脖小身体,看着可怜,这里称她—白鬼。
我可机灵,哪管恶鬼狰狞,从白鬼身旁冲过,窜天猴似的三两步爬上树,难以想象自个如今这孱弱体质,带动二百来斤竟可以爬的这么快。
寒风拂面而过,白鬼身形诡异融化,化作片片晶莹雪花随风洒落,定睛看时,已和漫天飞雪融在一起,找不出了。打量下方墓碑,碑上—善女张梅之墓几个红漆字已做变动,成—善女谢秀秀之墓!
跟我们身后跑的四个守夜人还没过来,这几个初次任务的新丁,早被十里野坟吓破胆,哆嗦在漫天飞雪中穿行,雪势太大,隔百来米已看不清身形。
张梅抱着我受伤的胳膊包扎,一脸心疼,女人水做的,触碰胳膊绵绵软软,直痒痒。自打来中见界,胖爷大小伤无数,最严重时候差点被活尸开膛破肚,这点小伤我还没放眼里。
张梅比我紧张,打算把伤口淤血吸出,我拦她“别瞎闹,可能有毒,我没事,注意脚下尸体,有动静告诉我。”两人蹲在歪脖子树上,脚下就是草绳,绳套挂着的尸体穿一身红嫁衣,看着瘆人,这阵担心白鬼,没时间理会嫁衣女尸。
天寒地冻,地表数分钟积雪几寸,望眼天地一片白,我穿着薄褂那是贼鸡儿冷,脚趾头都冻木了,丁点知觉没有。张梅紧靠我后背监视脚下尸体,总算背上有点温度。
那四个守夜人好几分钟才过来,面白书生模样的中年颤着嗓儿抱怨“你,你们也不等等大伙,就自己跑。”他叫梁浩鸿,是个文化人。
我没搭理他,只盯着叫谢秀秀的大眼妹喊“谢秀秀,你快上来!上树!”抬手帮人一把胖爷并不介意。谢秀秀走几步到树下,梁浩鸿一把拉着她“秀秀,等一下,树上还挂着尸体,咱先问个清楚。”四人被歪脖子树上随风晃悠的嫁衣女尸吓到,一时不敢靠近,站在远处观望。
梁浩鸿仰着脖子问我“罗勇,你们怎知上树有用?大伙共患难,有事儿别瞒着。”我哪有心情和他废话,索性再不搭理,爱上不上。
张梅冷声道“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叫你们上就上,不上现在滚。谢秀秀,你回头看看那些墓碑上写着谁的名字!”
大眼妹疑惑回头,大眼睛瞪的滚圆,忽地啊呀一声尖叫,迈腿过来手脚并用往树上爬,她走近我才发现,白鬼正趴在大眼妹背上,此时一口咬向谢秀秀左耳。
谢秀秀左耳外廓被咬掉一大块,白鬼津津有味嚼着,越嚼越香,咬合速度渐快,表情也狰狞起来。大眼妹吃痛,两手抱不住树往下掉去。我躬身下捞,距离比较远没抓着胳膊,一把扥到女孩辫子。
白鬼吃的过瘾,又去咬女孩右耳。此刻保命要紧,我扥着辫子将大眼妹提上来,女人九十来斤,也拖的我胳膊酸胀。白鬼空洞眼窝照着我,胖爷总觉她在记恨我鬼口夺食,怕是要伺机报复。
大眼妹趴在歪脖子树上哭的伤心,被人揪着头发提上来,估计这姑娘从未受过这等委屈。我怕谢秀秀哭的动静节外生枝,可又不知怎么让女人快速止啼。
正难为间,张梅转身一掌裹在大眼妹脸上,啪的一声脆响“把脸上的尿憋回去!鬼引过来我就推你下去。”谢秀秀哭也不敢哭,哽咽啜泣,捂着左耳,血顺白净手心往外流,一阵满手是血。
不得不说张梅很有办法,手段简单有效,可惜我学不来,胖爷不打女人。树下两男一女看的傻眼,他们看不到白鬼,只见谢秀秀被揪着辫子提上去,然后左耳没了,认为是我下的毒手。
梁浩鸿义愤填膺“罗勇,你竟对秀秀下毒手!张梅,大伙信任你才过来,你不能偏袒罗勇,这样怎么服众!”
我最怕打嘴仗,一般能动手绝不吵吵,懒得理他。张梅冷笑“是你们求着我救命,我说什么照做就是,要不滚蛋。还有,罗勇是我男人,怎么做都是对的,你有意见?”
“你!”梁浩鸿还想多说,张梅指着他后面坟堆前的墓碑“蠢货,你再看看,那上面现在写着谁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