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威胁信
长白山,东北人口口相传的一座神山。相传满族就发源于此,而长白二字也有长相守,到白头的寓意。
火车在夜色中前行,我和欧阳纳兰订的是上下卧铺,她在下我在上。为了赶火车我们奔波了一路都累了,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我被一阵吵杂声吵醒,下床却不见欧阳纳兰。大清早的这么多人在车厢中吵吵什么,我眨眨惺忪的睡眼推门向外探出头。没想到第一眼就看见两个一个女人挡在我面前,一股体香传来,我抬头就看到欧阳纳兰两眼怒目而视。吓的我赶紧缩了回去,生怕这女人作出什么我想象不到的事来。
“小子,还敢占你姐姐的便宜。”
“不,没有,我真没有。”这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滋味真不好受。
“行了,谅你小子也没这胆子。赶紧收拾东西,一会车一停我们就走。”
“啊,不是中午才到嘛?”我翻出火车票上面明明写着到站时间是中午11点半。
“这里不安全了,刚才外边吵吵是因为厕所死了一个人。”
“死人?”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我睡一觉的功夫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事不算大,我过去看了下,应该是报复性的,直接勒死的。”
“都死人了还不是大事。”我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向欧阳纳兰。然而她的眼神中却看不出一丝疑虑或惊讶。我这才发现,原来我和他们之间有一道很深很深的鸿沟,而这条鸿沟显然不是我一时半会儿能逾越的。
“等你见多了就习惯了。”欧阳纳兰说的随意,但我看得出她眼神里那一丝淡淡的哀伤。
火车在半个小时后停在了一所小站里,我们直接下车出站。在候车亭等了一刻钟后欧阳纳兰又拉着我去买了后面一趟的火车票。
一个小时候,我们重新坐上开往二道白河的火车,这次是动车,虽然晚了一个小时,但到站时间却没有晚很多。
我们一出站,就看见黄三笑呵呵的站在那,旁边还有一个瘦高挑的男人,一身紧身牛仔,我看着都觉得热。
“兰兰还算激灵,知道错过一辆车。”黄三笑着说道。
“怎么了?”我觉得黄三话里有话,好奇的问道。
“连着两辆车都被封了,所有旅客都要核查过才能下车。”旁边的那个男人说道。
我没想到居然这么严重,而且警察的反应居然这么快。
“我们走吧。”黄三毫不避讳的伸手搂着欧阳纳兰,还对我诡笑一下,意思是爷们先去泡妞了,不管你了,丫的脸上分明写着一个色字。
我跟着瘦高男人上了车,一辆JEEP的越野,坐起来很舒服。看得出这人是个开车的老手,开车的动作连贯,没有丝毫犹豫。
“这位大哥”我闲得无聊看着他开车也很清闲就开口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我叫爱新觉罗雍歆,你可以叫我小雍。还有,我不是大哥。”这人噼里啪啦的说完听的我一愣,怎么爱新觉罗氏的人都这么个性嘛。
“那好,小雍,我们这是去哪?”
“去宾馆。不过刚才黄三跟我说要我先带你去买些衣服,你现在这身上山,走不出一公里就会挂的。”
虽然我听了这话心里有气,但他说的却是实事。虽然是夏天,但谁也不会傻到穿T桖上长白山的。我压住心中怒气,赔笑说:“那好,有劳你了。”
一路无话,车子在一个小商场前停下,我跟着小雍在商场里转了一圈,买了两件加厚的登山服和登山靴,从里到外武装起来,防风镜和口罩都买了双份,七七八八的花了不少钱。
小雍到是豪爽,所有的东西二话不说都是他直接刷卡。起初我被这东北汉子的豪爽感动了,可后来当我知道小雍用的是黄三的卡的时候,我嘴里正在吃的饭一下子全喷了出来。
买完东西我们直接奔宾馆,是一个不算大的单人间,水电齐全,就是没有电视。听服务员说这里的信号很差,只能收到几个台,而且只有豪华房间才配有电视。
好在有热水,我洗了澡就躺下准备继续睡觉。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我就听见了“咚咚咚”的敲门声。我这里刚躺下,极不情愿的起身穿了裤子开门。
“您是小张爷嘛?”一个服务员面带微笑的朝我问道。
“我是张举。”我答道。
“这里有您一封信。”服务员递给我一个信封。
我接过信封,反正看了一遍却没有字迹,就是说没有写明这是谁给我的。我正想服务员这信是哪来的,抬头看去,服务员已经不见了踪影。
关上门,细看下信口是没有封死的,显然是刚装进去的。我拿出来展开,扫了一遍信的内容,心里不禁一凉。这分明就是一封威胁信。
信里所有的内容只有一个目的,不让我参加爱新觉罗氏的祭祖。信中甚至还提到了小殷,这是让我不曾想到的。
让我感到诧异的除了小殷,还有一点,信上说黄三欺骗了我,让我来长白山其实是另有目的。我真想立刻拿着信去找黄三问个明白,但再一想如果黄三如信上所说骗我来这里另有目的,那这封信又是谁写的,所写的内容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呢。
我躺在床上,左思右想,反复想到黄三让我来这里的全过程。从突然去看我,再到提出让我出来散散心,最后顺理成章的让我跟他们来祭祖。这一切看似滴水不漏,可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天下如此凑巧的事真的一下子全发生在了我身上。
如果说我去大帅府是个意外的话,那么欧阳纳兰口中的祭祖推延现在看起来就像是整个事件的延续。那么如果我真的跟他们去了长白山,他们又会把我带去哪里呢。我的想像让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害怕。黄三和欧阳纳兰都是和我共同经历过生死的朋友,如果他们真的到了要骗我来的地步,那么这次的事情显然十分重大,以至于他们不能确定当我知道了真相后会不会跟他们来。
想到此处,我想起了张跃给我的那份地契。本来是想着给黄三看看,现在看来只能自己先收起来或者找个地方藏起来。然而当下之急是要决定是否要和黄三他们去长白山祭祖,因为这个关系到小殷的安全。对于小殷,我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说不出的喜欢,如果按信上所说我此去长白关乎小殷性命的话,我确实宁愿放弃这次行程。这下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去与不去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二十分钟后,我一个挺身从床上坐起来,心里已经有了决断。穿好衣服,我拿着装有地契的文件袋出了门。
打车直接到当地邮局。这份地契如果一直在我身上,黄三他们迟早会发现。所以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要将大帅府捐给地方。这样既能保证大帅府不会被荒废,又能将手中这块烫手的山芋扔出去。所以我到了邮局写了一封不长的书信,直接将信和地契一同装进文件袋里,寄到了沈阳博物馆。
接下来,我找了附近的营业厅买了新手机和新卡装上,给小殷打了过去。
“喂”接通后电话对端传来了小殷那悦耳的声音。
然而我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对方喂了好几次我才说道:“小殷,是我。”
“张举嘛?”小殷一下子就猜到了我。
“对,是我。你还好嘛?”
“嗯,还好,你到哪了?头还疼嘛?身体还出冷汗嘛?”
“我,很好。”我闭上眼,一下子又乱了分寸,“小殷,你听我说,我不知道如何和你解释,但我需要你相信我。”
“好,我信你。”小殷干脆的回答让我有些惊讶。
“你听着,我给你的钱还有多少?”
“都没花,存着呢,你需要钱嘛,我给你打过去。”
“不,不是的。我需要你取出来一些,然后请假去别的城市呆上一段时间。”
“去哪里?要多长时间?”
“去哪里你自己决定吧,时间上少则几天,多则月余。到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或者去找你。”
“好,我知道了。”小殷没有半点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
“你都没有问我为什么,你就这么走嘛?”
“我都说了相信你,既然相信你我就不会怀疑你的话。”
我听了小殷的话一时竟语塞,眼里不知不觉有泪水在打转。我笑了,发自真心的笑了,用手抹掉眼中的泪水说道:“小殷,我想你了。”
也许是听到我的话有些激动,听筒里传来了小殷抽泣的声音,“你坏,再见面看我不打你。”
“好,我们说定了,再见面我让你打个痛快。”说完话,我不等小殷再说什么,立刻挂掉了电话。只怕自己如果再打下去就真的挂不了了。
我闭上眼,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此时我的眼中充满了决绝,就像一个战士明知会死,也要慷慨赴死一般的决绝。打车回宾馆,一进屋,我就将窗帘挂上,门反锁。拿出刚买的打火机,将那封我舅舅的信和刚收到的威胁信付之一炬。我看着火苗慢慢吞噬掉信纸,最后只剩下马桶里的烟灰,盖上盖,“哗”的一下子,我知道我已经和我的过去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