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谈判条件

“身体，身体！啊哈哈哈，我有身体了，我要报仇！我要找黄双信报仇！”一个尖锐凄厉的女人的声音，从被绑在椅子上的我的口中传了出来。

“混蛋！把身体还给我！你这该死的女鬼，你算什么东西！”紧接着，我就像是被按了切歌键的音乐播放器，瞬间切换回了自己原本的声音，对着空气，又或者说是对着自己大声咒骂起来。

“还给你？想得美！嘻嘻嘻，缠了你这么多天，终于成功了！杀！杀杀！”我再次切换回女声，表情也随之切换成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恶狠狠的对屋子里的其他人说到“我告诉你们几个，谁也别拦着我！否则我让你们也一起偿命！”

“你到底想要什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附在我身体上到底是想怎么样？”我的声音再次变得正常，倘若有人在屋子外面隔墙窃听，一定不会相信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在说话。

“要什么？你说我要什么，我死的惨啊，死的好惨啊，又湿又冷，呜嘤嘤嘤……”被绑的结结实实的我，坐在椅子上唱着双簧，在两个声音之间来回切换，自问自答。

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只见王翠芬手里拿着一根桃木枝，急匆匆的闯进屋子里来，快步走到我的面前，气喘吁吁的说：“拿来了，拿来了！准备好了！”

一直站在一旁，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王选宗用手拭去了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对王翠芬说：“拿来了还不赶紧？”

王翠芬点点头，她下定决心似的高高的举起手中的桃木枝，然后重重落下，狠狠的甩向我的身体，顿时我用女声发出了阵阵惨叫声：“啊！啊！啊！疼啊！！你们……你们不要命了，啊！别抽了！呜呜呜……”

紧接着我再次切换回自己的声音和模样，此时的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我咬紧了牙关，甚至还有血从嘴角里渗出来，恶狠狠的说：“哈，哈哈哈哈！好！打的好！用力打！把这该死的女鬼从我身体里赶出去！快！继续打！哈哈哈哈哈……”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原来在大家手忙脚乱的时候，细心的璎珞打开了手机的摄像头，用手机记录下了刚刚我在两个声音之间来回不停切换的过程。

璎珞关上手机顺便补充道“就是这样了，遗憾的是后面的部分我没有录上，翠芬阿姨没抽几下子，你的脸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我皱着眉头表情凝重了看完了璎珞录下的这段视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眼下没有人知道我这种状况应该怎么办，即便是高老太手把手教出来的得意弟子王翠芬，也不清楚此时究竟应该怎么做才是上策，毕竟她的经验有限，道行尚浅。倘若等到高老太家中的古书全部被王翠芬读完的时候，或者再过个十几年的岁月来积攒经验的话，恐怕我现在遇到的这个事情对于王翠芬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吧，不过这显然是没意义的假设。

不过在我看过了视频之后，倒是稍微冷静下来了一点。虽然说这段视频里面发生的一切我都丝毫不记得，但是至少我了解了自己刚刚的状态，这两个声音中至少有一个是我自己，这样也算是有所收获吧。

我想了想，抬头环顾了一下每个人说：“这样吧，咱们大家别太慌张，我的事情稍后再解决，请问，高老太现在已经殁了吧？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了？”

王选宗掏出手机看了看，回答我说：“已经是早上7点钟了。”

于是我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果断回答说：“这样吧，高老太的丧事也很重要，大家先不用管我了，你们拿这绳子再把我绑起来吧，然后把我自己放到一间没人的屋子里，再给我面前留一面镜子，身后留下一部手机录像。然后给我两个小时的时间，你们也不要进来，就让我自己跟女鬼再对话试试看。我现在这副样子也没办法出去见人，高老太的丧事就有劳你们多费心了！”

尽管大家对我的情况非常担心，但是他们仔细想了想，觉得我这么说也确实有道理。眼下既然不知道怎么解决我这边的情况，那么还是着手于可以解决的事情去处理比较好。假如高老太死了的消息不传出去的话，守灵三天的时间如果错过了，再之后下葬的时候难免要让人在身后嚼舌头根。而且，高老太之所以在生前就开始为自己准备后事，想办的隆重一些，其实还有一层原因。那就是她希望借着这个场合，让村民们都明白王翠芬就是高老太的下一任接班人。

于是璎珞把我带到原先我们洗过木桶浴的那间屋子里面，按照我的安排，给我在面前摆好了镜子，身后摆好了手机之后，就赶快和王选宗王翠芬一起忙活高老太的丧事去了。

本来我还担心屋子里的隔音效果是不是不好，倘若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被前来祭拜高老太的村民听到就不好了。结果不一会的功夫我就打消了这个顾虑，因为王选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支吹奏的队伍，一群人搭好了灵棚坐在里面敲锣打鼓吹吹打打，还请了几个冒牌和尚来给高老太念经超度，这样一来我这边发出再大的声音也不用担心了。

也正是这样，我才有机会试着跟女鬼交谈一番。不过说起来，我之所以说那些和尚是冒牌的，是因为他们如果真的有点能耐的话，难道就看不出来，真正需要念经超度的人，就在这院子的偏房里面被绑着么？不过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了，不管和尚是不是专业，丧事对于活人来说只是一种象征性的程序罢了，该有的都有就可以了。

现在，屋子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对着镜子，两只眼睛死死盯住自己已经产生变化的一半侧脸，盯了大约5分钟的功夫，缓缓开口说:“女鬼……你在吗？在的话请出来吧，我有话和你说。”

并没有人理我。我坐在屋子里东瞧瞧西看看，又等了五分钟，再次改口说道：“女鬼……啊不，孙……孙梅？你在么？”

似乎是因为我叫了名字的缘故，我的身体一下子起了变化。我的头开始不受控制的左右摇摆起来，紧接着我感觉到自己对声带的控制权也被剥夺了过去。准确的说，现在的感觉就像是两个人坐在汽车的驾驶室里抢夺汽车的控制权一样，现在正是对方掌握着方向盘的时候，我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汽车转向对方想去的地方。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能改变到这个地步，在我叫出“孙梅”的名字以后，现在彻底变成了女声，这个女声回答我说：“嘿嘿嘿，在啊，你想怎么样？”

我挣扎着用意志力抢过了身体的主控权，回答说道：“说真的，我知道你现在的冤屈。咱们暂且不管你到底是为什么在几十年后的今天才被释放出来找黄双信报仇，但是报仇总要讲个手段，不是么？你认识黄双信的家么？几十年了，黄双信早就退休了，已经不是局里的警察了，你去哪里找他？即便你能找到他，就凭借着我这个身体，你操控着我就一定能干掉黄双信么？”

“花言巧语！花言巧语！！总之，我就是要报仇！……那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别给我耍花样！”虽然这女鬼的话看似强硬，但是似乎也被我说的有些动摇。

“你的报仇指的是什么？现在是法治社会你知道不知道？如果你指的是手刃仇人，给黄双信来个五马分尸什么的话，肯定是做不到的，因为这样做了以后，我也要受到法律的惩罚！”此时此刻的我像是在给法盲普法似的，给女鬼讲着道理。

“这我哪里管得着这些！阳世的法律干我什么事情？只要我报了仇，我的恩怨就能化解！我就能超度升天，至于你？之后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女鬼的话倒是绝情，她似乎是想控制着我亲手杀了黄双信，之后的事情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留下我自己去承担杀人的责任。

“这就是你对你的宿主的报答么？我让你凭寄在我身上，到头来你杀了人两手一摊什么事情都没有，让我自己一个人承担责任？告诉你，我当时看到自己的脸被毁成这个样子，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杀，我这人本事是不大，但是脾气也是有一些的！倘若你想控制我来随便杀人，我宁可现在就地自杀！”我开始连威胁带敲诈的和女鬼谈起了条件。我和女鬼既然共用同一个身体，不知道是否会共用同一个脑子，假如她真的能知道我在想写什么的话，肯定什么花招都不管用了。

“那……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看来我的战术起到了效果，似乎如果我真的死了，女鬼也无能为力，所以她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这样，我肯定会帮你报仇。但不是直接杀掉黄双信那么简单，等高老太的丧事办完，我和璎珞就去找黄双信，逼他承认杀了你的事实，让他认罪服法，到时候法律就会制裁他，如果法院要给他判死刑，你的仇不也就报了么？那黄双信现在年龄也已经不小了，倘若判个十年二十年的刑期，岂不是和死差不多么？这样你的仇就也算报了，我也什么事都没有，不好么？”

“呵呵呵，你想得美，如果让他在监狱里多活十几年，这样对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么？好处没有，但是至少没坏处，你不同意我现在就自杀！”

“……那好！就先依你！”

妥协了？或许真如高老太生前所说，这白衣女鬼虽然看起来凶恶万分，但是也就只有这三板斧的能耐，真是个三流女鬼也说不定，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对方竟然被我用几句话说服了。

看来这孙梅虽然是化成了女鬼，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似乎只要好好的做一下思想工作的话，也能说得通。又或者说，这孙梅当初就是被那两个神秘人强制变成了女鬼的，她自己本身对于黄双信的仇恨也并没有那么大，所以才更好说服一些吧。

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又想起了一个问题，连忙叫住了女鬼：“等！等等！还有一个事情！”

我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或者准确的说，是在女鬼的控制下，对方再次不耐烦的望向镜子中的我问：“又怎么了？”

“你、你得给我恢复原来的相貌！我现在这样阴阳脸根本没办法出去见人，更别说帮你申冤报仇了，估计走不出王家屯就要被人当怪物抓起来了！”

“能耐不大，事情倒是不少，所以呢，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你还有什么筹码可以跟我一谈？”

“所以，我可以和你再谈一个条件，你把我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我帮你申冤报仇，倘若报仇不成功的话，我这身体就彻底送你了！到时候我自己魂飞魄散还不行？”

“哈哈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好！就依你！我也不要你这身体，这么多年颠沛流离的生活我也是过够了！你帮我申冤报仇，倘若你失败了，我就借用你的身体，用我自己的方式，亲手了结了黄双信那个老混蛋！”

“行，就这么办了！”

说罢我和女鬼完成了谈判。老实说，我根本没想到事情会有这么顺利，说起来，这孙梅也真的算是个通情达理的女鬼了，我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能这样召唤出孙梅和她对起话来。

紧接着，在自己双目的注视下，我亲眼看着自己已经变得煞白的半张脸一点一点的恢复了原样。

两个小时以后，璎珞敲了敲门走进了屋子里，看到我的样子已经彻底恢复了从前，璎珞惊讶问道：“意心？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把那女鬼从你身体里赶走了？”

我笑了笑说：“虽然不算是赶走了，但是至少暂时安全吧。璎珞，帮我松绑吧，怎么做的你就不要问了，总之，只要我们尽快帮助这女鬼申冤报仇就可以了。”

说罢我指了指璎珞放在一边用来录像的手机，示意璎珞不要多嘴，稍后去看看手机的录像自然就明白了。

随后，我趁着这会功夫，给璎珞讲解起了招鬼仪式上我所打探来的线索。璎珞在了解到的事情的内幕之后也是吃了一惊。

不过，现在不是继续商量对策的时候，因为我们还要先把高老太的丧失处理完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