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辛顺着李县令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小小的人儿一身鹅黄,乌黑的发髻经过一夜的忙碌散乱不少,圆圆的一双眼缀在圆嘟嘟的一张脸上,一笑起来眼睛就弯成两道月牙,当真可人得紧。.幻\想\姬? !耕-新!醉^全!
她虽只到陆之山的肩膀处,却站在陆之山面前,微微展开双臂,警惕地看着李县令。
苏知辛心中一暖,这孩子当真是个热心肠儿。他回头又见李县令脸上掠过一层哀思,不由得想起多年前,苏泽兰还在闺阁时,便有一位姓李的人家前来求娶。
只是当时这户姓李的人家是外乡人,因恰巧路过湛江县在人群中对苏泽兰惊鸿一瞥,当下便记在心间,但当时苏家都觉得不靠谱,便推辞了。
再后来,湛江县便来了一位姓李的县令,和苏三爷走得很近,苏三爷也曾提过县令十分欢喜苏泽兰,可惜缘分天定,那年的苏泽兰早已一心扑在陆重身上,非要跟着陆重远嫁他乡。*k?u?x*i-n?g~y!y¨.·c\o+m^
莫非李县令对于当年的事还在耿耿于怀?若是如此,泽兰一家在湛江县的日子怕是不好过。想至此,苏知辛不由得心乱如麻。
“是……山儿有病,又刚从河里救出来,我这个女儿爱多管闲事,生怕她山哥哥受欺负,让县令见笑了。”苏知辛笑着答道,额上已是冷汗涔涔,他又对苏祈春说:“快些带你山哥哥回苏家,你祖母和娘亲都很担心你。”
“是的爹爹。”李县令盯着陆之山看,那目光称不上良善。苏祈春小手抓住陆之山的衣袖,警惕地望着李县令,低声和陆之山说:“山哥哥,我们回家。”
一直走到帐篷外,温煦的日光穿过云层蔓延在两人脸上,苏祈春才从口气,咕哝着说:“山哥哥,你说那个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直盯着你看?而且那眼神跟要吃了你一样。/秒/璋!结/暁!税′徃, ^追′罪!薪¨璋^踕*”
陆之山眼上蒙着白布条,侧脸笼在日光下,沾染上一圈光晕,他的肤色透明一样的白,随光而动的绒毛弯弯曲曲,细细柔柔。
没等陆之山回应,苏祈春又说:“山哥哥,那人好像认识二姑姑,你说他俩是不是就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郎有情妾无意?”
苏祈春说完,脸微微红起来,像被太阳晒久了一般,她等了会儿,仍没听到陆之山的回应,便嘟起嘴,拉住陆之山,瞪着他,心里想着这个山哥哥怎么这么不给面子?
但下一瞬,她就反应过来,她的山哥哥根本不会讲话,怎么能回答她呢?
夹着微光的风吹起她鬓边的碎发,她拉住陆之山,指尖戳戳他,又展开手掌,手心朝上地放在他的手里。
不知不觉,苏祈春已经接受,这个山哥哥要在手心写字才能交流的事实。
陆之山手指动了动,眉尾几不可见地轻扬。
苏祈春昂着头,没有一丝防备,“山哥哥,你要说什么?快和纤纤说。”
陆之山停了会儿,握住她的手心,轻描淡写,“你口渴吗?”
苏祈春摇头,复又反应过来,补了一句,“我不口渴。”
陆之山又写:“那快回家。”
苏祈春顿时恍然大悟,她追上走在前面的陆之山,大喊大叫:“山哥哥,你竟然嫌弃纤纤烦?你怎么能这样?纤纤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能这样……”
苏祈春小嘴不停地说了一路,陆之山被她追上后,便一直别着脸,好像没在听她讲话,可过一会儿,他又垂下头看她,像被她的话吸引,特认真地听着。
苏祈春抬头,对上他微垂的眉眼,怔了一瞬,笑容慢慢地爬上来,“山哥哥。”她踮脚,伸手点点陆之山蹙起的眉头,甜甜地说:“这样才对嘛,就是要好好地听纤纤讲话。”
他们走至河畔的树下,河面上的船只残骸早已被清理干净,只剩下清风明日,鸟语花香,全然不见昨日的灾难与辛苦。
几只鸟儿在河边升起降落,水面上倒映出鸟儿扑棱翅膀的影子以及树下两人的倒影。
一只鸟儿轻啄水面,又蓦地离去,荡漾开来的波浪勾出陆之山轻扬的嘴角,苏祈春眼睛亮了亮,一把按住陆之山快要消失的笑,开怀地说:“山哥哥终于笑了!”
陆之山嘴角被按得麻麻的,他拉过苏祈春按在他嘴角的手,在她手心写:“不许胡闹。”
苏祈春眨着眼睛看着陆之山想笑又非不让自己笑的样子,吐了吐舌头,“好吧好吧,不胡闹就不胡闹。”
不远处,苏府的马车停在路边,苏祈春拉着陆之山过去,脚下却被一个软乎乎的东西绊住,她低头一看,原来是昨夜的小孩。
小孩满脸污泥,浑身脏兮兮的,眼里带着些恐惧。
苏祈春俯下身扶起他,捏捏他的小脸儿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