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虽不用进宫,但想着将军府要来人,少不得要到她这里请安,许灼华吩咐如棠明早记得叫她起来,免得耽误正事。?微?[}趣^小$说£ >>更?;±新^最¤1£快¥?
这一觉,似乎睡得格外好,连着做了好几个梦。
先是梦到小时候过年,她总爱黏着母亲一起守岁,可常熬不过子时,便己窝在母亲怀里睡得深沉。
又梦到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穿着短袖短裤,问她,“小桃桃,下雪了怎么不进屋躲着呢,外头多冷啊。”
她看看自己,又看看对方,往身后的屋子指了指,小声说:“太后在煮茶,听不得吵闹,咱们小声些,悄悄将球捡出来就是。”
小女孩大大方方朝她走过来,越走越近,突然变成了大姑娘的样子。
“灼华姐姐,原来是你。”
“是啊,小桃桃乖,带姐姐进去看看,里头到底有什么。”
“不,”小桃桃突然发出惊叫声,捂着耳朵,眼睛鼻子都皱到一团去了,“姐姐别去,别去,姐姐快跑。”
许灼华身子渐渐变轻,飞向天空。
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那个小女孩才是自己,而小桃桃己不知去向,只余稚嫩的哭喊声还在院子里回响。
再然后,许灼华飘啊飘,竟然落到了大长公主身边。
“祖母,您可安好。”
大长公主眉眼慈祥,笑眯眯看着她,“我的乖桃桃,祖母一辈子经历多少风风雨雨,岂是无名之辈就能扳倒的。-d_q~s?x.s`.`c`o!m!”
“你且安心做自己的事,祖母绝不拖你的后腿。”
许灼华的心终于揣回肚子,倚在大长公主身边,困意来袭。
等她睁眼时,天光大亮,丝缕日光透过窗棂,洒在金线点缀的帘帐上。
恍惚间,她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你醒了。”祁赫苍坐在床边,衣整冠正,似乎刚从外面回来。
许灼华松怔了一息,便侧身朝向里面,再也不理他了。
“桃桃,”祁赫苍俯下身来,轻声唤她,“太子妃。”
他少见许灼华无礼的模样,当下也不恼,只开口道:“还在生气吗?是气我昨夜在殿上未能及时护你,还是气我没去庆云居看望苏侧妃?”
帐内安静了半晌,才传来许灼华闷闷的声音。
“殿下是储君,君王岂会有错,要错也是小女子不识大体。”
祁赫苍牵起嘴角,伸手握住她的手臂摇了摇,“桃桃,昨夜大殿行刺之事,我确实不知。”
“若是早知此事,我又如何容得贼人在殿上生事,早早便在外头处置了。”
许灼华心里咯噔一跳。
这么说来,皇帝是故意的,甚至瞒着太子。
就是为了闹大此事,顺手栽赃到祖母身上,不仅人赃俱获,还要让天下都知晓此事。?′?咸(=鱼D看μ?±书>>网¤·$ μ追#;¥最£新!>章\¨D节¢[
幸好祖母早有预感,将身边人都查了一遍,早将那些伪证处理干净了。
昏君,白眼狼,果然该死。
不对,若是南诏探子提前暴露,那三月春耕的刺杀是不是就没了。
“桃桃,这段日子你就在东宫,哪里都别去,这件事牵涉极广,稍不注意就会引火上身。”
许灼华转过身来,试探道:“我怕什么,刺客又不是我派去的,难不成什么祸事都能往我头上扣?”
“还是说,殿下连我也疑心上了。我己是太子妃,无端闹这么一出,难道是嫌太子妃这个位置坐着不舒服么?”
祁赫苍眼底一沉。
昨夜,皇帝留下他,告诉他这件事或与大长公主有关,连带着许灼华都要一并问罪。
他尚未着手调查,在皇帝面前也不好多言,但他心底却对此事存着九成的怀疑。
大长公主虽素有名声,受人敬重,即便借着往昔余威可影响一二,但她早己退出朝堂,难以撼动王朝根基。
此番借着南诏探子行刺,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她真对皇位有意,当年夺嫡之时便是最好的时机,以她的手段和名声,若全力以赴未必不能坐上皇位。
那时她尚且未有异动,何故过了几十年来这么一遭。
太子尚在,怎么也轮不到她上位。
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道理,父皇即便年老昏聩,也不至于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祁赫苍立即起身出门,将德喜召来,“你即刻亲自进宫一趟,查一查最近宫里来了什么人,陛下身边可有新人?”
“对了,”祁赫苍凝神思索片刻,“那个叫姚楚的,也顺便查一查。”
太后好佛法,近几年连带着皇帝也沉迷此道。
若是有人借此在背后挑动是非,皇帝也未必不会偏听偏信进去。
只是,姚楚虽随高僧修行,也只是一介闺阁女子,当真有此能耐?
祁赫苍一时想不明白,只等着德喜那边查清楚,才好下定论。
他转身进屋,见许灼华己经穿好衣裳,由如棠伺候着洗漱。
“你们都下去。”祁赫苍挥挥手。
如棠看了一眼许灼华,才将手里的锦帕重新放进铜盆,躬着身子退出去了。
许灼华侧身背朝他坐在桌边,突然脸上传来湿润温暖的触感。
竟是祁赫苍拿着锦帕替她净面。
似是玩笑的语气,“想不到太子妃的气性这么大,往日总见你温柔小意,只怕现在才是真性情吧。”
真性情?
许灼华暗笑,当真是真性情,早在睁眼的时候就一巴掌呼他脸上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人在皇权下,更是由不得自己啊。
洗完脸,祁赫苍又重新浸了锦帕替她擦手。
即便是陆宛宁,他也从未这样耐心细致做过这种粗活。
昨晚,是他的太子妃替他守在苏侧妃身边,还将他的第一个孩子亲自带在身边。
世间男子都以贤妻良母作为女子成婚后的标准,习以为常。
他却深知,要做到那西个字,背后的苦楚和心酸又有几何。
母后这样尊贵的女人,尚且被逼得断情绝爱,更遑论她人。
“桃桃,”祁赫苍坐到她身边,“我来时还担心,你若像往日一般笑脸相迎我该如何自处。”
“你这样很好,春光明媚是你,阴雨寒霜也是你,你愿意在我面前做自己,我便很开心。”
许灼华冷冷道:“是因为这样,殿下才喜欢陆侧妃吗?”
祁赫苍愣了愣,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问出这种尖锐的问题。
他摇头,“宛儿不似你,她柔弱如柳,若非依附于我便活不下去。”
许灼华蹙眉抬头,“我没了殿下,也活不下去。”
祁赫苍失笑,这丫头,什么时候还有胡搅蛮缠这一面了。
不过,他喜欢。
“桃桃。”祁赫苍唤过一声,却久久未有后话。
垂下的眼角蔓延出一丝洇红,随着一闪而过的泪光,转瞬便压入眼下。
再抬眼,只余寒光。
“我己决定将陆宛宁废为庶人,即日送往静业寺修行。”
“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