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出逃了
拉板车的马被突然掉落的重物,吓得狂奔。~x+i_a.o^s¢h¢u^o/c,m-s?.*n.e¢t′
幸而街面上的大多数人,随着城隍出巡的路线,赶往了下一个地点祭拜。街面上人不多,狂奔的马车没撞上谁,疾驰跑远了。
在酒楼中下人们,冲撞了不少酒楼的客人,挤出一身油到街面上时,没看到摔在地面淌血的吴姨娘,只瞧见了一辆被马拉着狂奔的板车的影儿。
正在此时,去街面上走走的姨娘们回转到酒楼。
云来抓住一个神色慌张的仆妇,“你慌什么?过节的好日子,平白触人霉头。”
仆妇鼻尖冒汗,两颊发红,“出事了。吴姨娘出事了。”
原本闲闲向酒楼里走去的曹姨娘忽地转身,两眼眯起,“吴姨娘出什么事了?”
仆妇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如实说了。
吴姨娘坠楼自尽可是大事,跟随出门的小厮们全被使唤出去寻人。
卫姨娘率先回到厢房中,两个眼珠子四处打转,看到林姨娘面色惨白的坐在圈椅上,丫环仆妇围着打转。
“二姐,你可还好?”她攥紧手帕挤开林姨娘身旁的竹岚,“五姐,怎么忽然想不开了?”
翠宝踏进房门,脸色看上去也有些发白。她接替的可是春屏的位子——做林姨娘手里的那把刀。
林姨娘实际上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吴姨娘真是自己寻死,还是林姨娘要她死。+w`d?s,c¢w¨.·n¢e_t^翠宝倾向于后者。
曹姨娘看见翠宝那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相,心下鄙夷,一手推开翠宝进入厢房。
“五姐是个薄命人。”曹姨娘坐下,支使丫环倒茶,“命里有送到手,命里没有莫强求。她那孩子本就是不该有的,去了也是命,她看不破,想不开,谁拦得住。”
觑向站成木桩子的翠宝。曹姨娘又想到昨晚的事,心里头涌上一股恶气。
“有那些人不懂贱里买来贱里卖,容易得来容易舍。自以为一时有了运气,那好运便是长久的,就抖搂起人来!有哪日山高水低了,怕是都没个人为她落两滴泪。”
翠宝正有心事,被曹姨娘的话戳中隐痛。一时脸色涨得通红,不觉银牙暗咬。
林姨娘心里挂着吴氏的生死,分不出心神去调理曹姨娘和翠宝的拌嘴。卫姨娘又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嗡嗡,搅得她心烦。
同在厢房中的姨娘们各有各盘算,竟没人发现钱姨娘不在。
云来在街上雇个小童,叫他去上官府传个口信。钱姨娘隐藏在暗处,来回打转。
“姨娘,没事。你别慌。”云来走进暗处,低声道。
钱姨娘右手不住摇扇,“吴氏怎么提前从楼里跳下来了呢,莫不是林氏对她下了杀手?”这个猜测,让她轻抖身子。
“这事是吴姨娘自己愿意的,期间出了岔子,那也不关姨娘的事。我们为帮她担了多大风险。”云来安慰道。
钱姨娘不言语,面上显出几分茫然。&¥o5£_¨4+看?书?` 2更 在帮吴姨娘堕胎、出逃的事上,她不是没有私心。吴姨娘自刘管事的事后,恨毒了林氏,后又知道林氏想去母留子的谋划,更是一心要报复林氏。 所以吴姨娘选在了林氏相邀那日,流产。接着又选今日,在和林氏独处的时机坠楼、出逃。这两桩事对林氏都是不小的打击,上官泳怕是会极大迁怒林氏。 而钱姨娘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呢,起码她能从林氏的明枪暗箭下获得一丝喘息之机,更好的是说不定有机会去够够那管家之权。 “上去吧,把事情再弄得乱些。万一吴姨娘还活着,也为她多争取些出逃的时间。” 钱姨娘闭上双目,重新再睁开,脸上的茫然消失殆尽。 日夕时分,吴姨娘坠楼后失踪的事传回了上官府。 院中的小厮尽数出动寻人。 未跟随姨娘们出门的丫环、仆妇、婆子,大多早已趁主子出门,自去寻乐。剩下几个,听罢这事,又四处走动。 一时之间,偌大个上官府竟是乱糟糟的景象。 熊砚在小厮出门寻人之前,已从找大娘那得到了童子的口信。 她一步一跳,选着往日偏僻的道路,摸向后门。 出内院角门时,原本预备好的说辞都没用上,看守角门的婆子不知去哪儿了。 熊砚讶异今日的绝好运气,一路上她竟然没碰见过半个人。 气喘吁吁半走半跳到后门。 此处的看门人也被拉走,寻找吴姨娘去了。 熊砚抬手抹脸,拿出偷偷配好的钥匙,解开锁。 推开门,小心伸出半个头。 今日是端午,各家各户都出去看城隍出巡,龙舟竞渡。小巷内人烟寂寞,只闻见几声犬吠。 侧首看向门边的板车上,放着两个木桶。 熊砚拖着左腿,跨入小巷,反手合上门。 晃晃悠悠地爬上板车,打开木桶盖,爬了进去。 留出一道小缝,观看外头天色,等夕阳落下。 钱大郎来之前,会有送冰的人来推走这辆板车,再留下两个装满冰的木桶和板车。 自谷雨后,上官府需要冰行早晚送两次冰。几年前,因厨房总是不按时取冰,冰行的伙计和取冰的小厮闹过几场。后来冰行的伙计便用两辆板车给上官府送冰。 早上送冰后,板车留在原地。晚上送冰时,再将早上的板车和空桶拉走。同时,厨房李妈妈的儿子,通过这板车和冰行伙计勾结,三不五时的倒卖上官府的东西。 今日送冰的板车已被钱姨娘的人,拉走了。那木桶里装着的是吴姨娘的东西,是她这些年私下积攒的钱财,原本是为和刘管事私奔用的。 钱大郎拉来的板车是用来充作冰行的车。钱姨娘和云来都不知道,熊砚因为腿骨折,不得已才想到用这法子,逃出上官府。对,她们都不知道熊砚要逃。 天色渐暗。 熊砚忽然听见巷子中的犬吠声此起彼伏。 她猜想是冰行的人来了。 抬手掩实桶盖。 板车动了。 摇摇晃晃走在街面上。 约莫走上半个时辰,板车会在脂粉巷稍作停留,回收送去勾栏里的木桶。 这就是熊砚唯一从木桶爬出的机会。 她缩在木桶里,心头小鹿劈劈跳,左腿因过度折叠慢慢泛起疼。 牙齿咬下唇,生忍着。 再过一会儿,再一会儿,她就可以从桶里爬出来了。 两手手心冒出腻腻的汗。 空气逐渐稀薄。 时间怎么过得如此之慢。熊砚额上渗出黄豆大的汗,半是热的,半是左腿疼的。 板车慢慢停下了。 熊砚强忍疼痛,竖起耳朵细听外头的动静。 外面十分安静,静得不似有人,不像是在脂粉巷。 霎时,木桶被人掀开。 熊砚猛地抬头,视线中先看到一道分外狰狞的伤口,淡粉色的新生肉和暗沉粗糙的疤痕。 再看到上翘的嘴唇,这是在笑。 接着是双眼多白的奸邪相。 徐陵斌!怎么会是他?他要干什么? 熊砚脑中冒出,无数个乱七八糟、毫无条理的念头。 每一个念头都让她想尖叫。 毋庸置疑,徐陵斌会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