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内，炭火微弱，龙榻上的先帝君玄明己病入膏肓。*k^u¨a?i\d,u\b′o?o/k..,c?o¨m+

君昭临跪在榻前，指尖紧紧攥着父皇枯瘦的手，眼眶通红，却倔强地不肯落泪。

“父皇……”她声音微颤，像是怕惊扰了这最后的安宁。

君玄明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嘴角却浮起一丝温柔的笑：“小昭临……来了啊。”

这一声“小昭临”，让君昭临心脏狠狠一缩。

她己经很久没听父皇这样唤她了。

可此刻，他却又像小时候那样，温柔地唤她的名字。

“父皇，儿臣在。”她低声道，嗓音沙哑。

君玄明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就像她幼时那样。

“朕的小昭临……长大了啊。”他叹息着，目光里满是眷恋，“可父皇……却要走了。”

君昭临死死咬住唇，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又涩又疼。

“不会的！”她摇头，声音哽咽，“太医说了，只要好好调养……”

君玄明轻轻摇头，打断了她：“昭临啊，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离别这一课，你终究还是要接受的。”

“父皇，我不接受，母后和皇兄都离开了，连您也要离开了吗？你们都不要昭临了吗？”

君玄明不忍的别过头，眼泪顺着脸颊滴到被子上，他迅速抬手擦掉，就怕被他的昭临看到，她会哭的更厉害的。-x_i/n^r′c*y_.^c-o¨m′

“父皇母后没有不要昭临，我们只是去另一个世界布置我们的新家了。”君玄明温和的说道。

他知道，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这个说法更是无稽之谈，但他的小昭临，不能接受。

他缓缓从枕下取出一道明黄卷轴，递给她。

“拿着。”

君昭临怔住：“这是……”

“遗诏。”君玄明嗓音沙哑，却字字清晰，“朕走后，你长姐君歌会继位。”

君昭临指尖微颤，却并未意外，比起自己，君歌确实更适合那个位置。

可下一秒，君玄明却紧紧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但这道遗诏……是给你的。”

君昭临猛地抬头。

“朕给你的退路。”君玄明凝视着她，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复杂，“若有一日，君歌容不下你……你就打开它。”

君昭临心脏狂跳，手指几乎要捏碎那道卷轴。

她隐约猜到了什么。

“父皇……”她嗓音发颤，“您这是……在防着她？”

君玄明苦笑：“不是防她，是防这世道，防着朝臣。?8\8`d,u^s_h*u+w+a`n\g~._c,o.m!”

他缓缓闭上眼，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帝王家……无亲情啊。人死灯灭，父皇不能永远护着你。”

君昭临鼻尖一酸，眼泪终于砸了下来。

她知道的。

她一首都知道。

父皇是在替她铺后路。

“朕原本……是想让你远离这个非之地的。”君玄明叹息，“朕的小昭临，该是自由自在的鹰，不该被困在这金丝笼里。”

他抬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可朕又怕……怕你离了宫，无人护着你。”

君昭临再也忍不住，伏在榻前痛哭出声。

“父皇……儿臣不要什么遗诏！儿臣只要您好好的！”

君玄明眼眶微红，却仍笑着：“傻孩子……”

他艰难地撑起身子，从床头暗格中取出一枚玉佩和虎符，塞进她手里。

“这是朕私库的钥匙。”他低声道，“里面的东西，足够你安稳一生。还有这个是暗卫虎符，如果遇到危险，他们会护着你平安，无论朕的小昭临在宫内还是宫外，都应该平平安安，喜乐安然，顺遂健康。”

君昭临攥紧玉佩和虎符，泪水模糊了视线。

父皇这是……把一切都替她安排好了。

遗诏是权，玉佩是财，虎符是势。

进可攻，退可守。

他给了她全身而退的资本，却又怕她真的退无可退。

“小昭临……”君玄明声音渐弱，“答应朕……若有一日，这皇宫容不下你了……就离开，好好活着。”

君昭临摇头，泪水滚落：“不……父皇，儿臣不会走！儿臣要守着您的江山……”

君玄明却笑了：“朕的江山……不如你重要。”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君昭临的防线。

她死死抓着父皇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父皇……求您别丢下儿臣……”

君玄明目光渐渐涣散，却仍温柔地看着她。

“朕的小昭临……要好好的啊……父皇真的要走了，朕看见，你母后和皇兄来接父皇了。”

“父皇……父皇……不要，不要留昭昭一个人好不好？”她死命地握着君玄明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一般。

“小昭临，以后……父皇不在……你身边，要好好，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活着，不要……伤心太久，父皇会心疼的，嗯？”君玄明终究还是舍不下，一滴泪从鬓角滑落流入发缝中消失不见。

“小昭临，答应……答应父皇，好不好？”君玄明不舍的看着她艰难的说道。

“好……好，我答应，我会……好好的。”君昭临哽咽的说道，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落在君玄明的手背上。

君玄明欣慰的点了点头，他终于……可以放心的离开了，他缓缓抬起手，艰难的给他的小昭临最后擦一次泪水。

其实，他撒谎了，他放心不下的，舍不得放下，也不忍留她一人。

“不哭，不哭……”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终，消散在寒冷的冬夜里。

小昭临，不哭，以后父皇不在了，就没人给你擦眼泪了。

君昭临怔怔地看着他缓缓闭上的双眼，整个人如坠冰窟。

“父……皇？”

没有回应。

殿外风雪呼啸，仿佛在哀鸣。

君昭临颤抖着伸手，探向他的鼻息——

一片死寂。

“父皇——！！！”

凄厉的哭喊声划破夜空，惊飞了檐下的寒鸦。

她伏在父皇逐渐冰冷的身体上，哭得撕心裂肺。

遗诏从她手中滑落，明黄的卷轴滚落在地，缓缓展开，朱砂御笔，力透纸背。

那是父皇……留给她的最后一道护身符。

也是他……对她最深沉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