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驰耳根一热,当即趿拉衣裙遮掩,气得直接从墙头上蹦下来:“你眼睛看哪里?”
段乞宁故作讶异:“对不住对不住,你又爬墙又语衝的样子和本少主见过的别家小郎君不太一样,还以为你这是欲情故纵,故意讓本少主多看你呢。!白~马·书¨院? ¨芜,错*内′容+”
说着,她又色迷心窍地视线下移,悬落在少年紧致的腰臀上。
那劲瘦有力的腰线下,埋藏得是如何标致的身段,钓月娘子再清楚不过。
反正段乞宁在外头的名声早就烂得烧高香都挽回不了,干脆一演到底。
这样想着,她眼神更加直白,把那心高气傲的将軍府小世子气得面红耳赤。要不是碍于天女脚下,凰帝就在隔壁的隔壁,少年怕是要拔剑砍人了。
到头来他也是疾衝到段乞宁跟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眼眸狠厉警告:“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用
这种眼神看我!”
段乞宁随他掐着,乐意见那只小猫咪炸毛,红唇不饶人:“现在愿意亮出身份拼娘了?”
邵驰不解她这话。
段乞宁补上:“昔日我与钓月娘子闲聊,听她提及过你,说你是自食其力的马夫,平日里在鏢局做得都是粗活,她大抵不知情你原是京城邵家的掌上明珠,还和我念叨着要娶你为夫。你说,我要是把这事跟她说了,她会如何想?”
邵驰呼吸一窒,第一反應是钓月娘子平日里原来会想他,还专程与旁的女娘道,随后翻涌上来的情绪是不安。
他倒真没想到段乞宁和娘子相交至深,竟然还会谈论婚嫁。
那小猫咪泄了气,松开段乞宁,双手攥成拳垂在大腿两侧。锦衣华服衬托得他贵气逼人,早无半点当年沦落山野乡间的捉襟见肘。
微風荡起他抹额后邊的结绳,段乞宁这才想起:祥云这种吉瑞样式,可不是尋常百姓人家可以用的。¢齐.盛+晓`税~枉_ +毋′错\内.容-
段乞宁一经抬手,邵驰反應极快躲开。
“你不能告訴她。”少年護着抹额,一脸防备。
“不告訴她也行,抹额给我摘。”
“不行,”邵驰咬牙切齿着,“这是家规祖训,抹额不能随便摘。”
“无趣,”段乞宁负手而立,“那本少主就将你的真实面目一五一十告诉钓月娘子,告诉她你就是个骗子。”
“你敢!”少年怒意横冲上前,又撤回一只腿,依旧做出防御的姿态保護额头。
他气得胸腔起伏,挣扎犹豫半天,才卸了些方才张牙舞爪的威风,气势颇弱道:“总之不行,就算我答应讓你摘,邵家也不会放过你的。”
“这么严重,我不信?”明明钓月娘子就轻而易舉的,还能用抹额和他玩捆。绑。
少年红着耳尖:“除却这个,你要怎样才不会与娘子道?”
他有些着急,提供建议:“金银珠宝,还是美男才俊?京城的美少年你肯定玩得少,我讓我阿姐给你尋几个乖巧听话的。”
段乞宁扬扬眉梢,心道他还真是只纸老虎,这么快就挫败了。“乖巧听话的本少主都玩腻了,就好泼皮闹腾的,比如邵小公子这样……”
邵驰脸色阴沉大半:“朋友夫不可俘。”
段乞宁哎呀一声,轻飘飘道:“我和钓月娘子也算不上朋友。”
“你果然卑鄙,怪不得会做出抢占娘子赈灾功绩这种龌龊事。”邵驰义愤填膺。
段乞宁总算了解他为何对自己这般态度了——
那时晾州时疫,钓月娘子写明措施委托段家实施,知州眼见有效,想拿到上边邀功。段乞宁心道这哪能成,便一举私吞了钓月娘子的解决之措,对外宣扬称是她的计谋,段家是凰商,尚知州奈何不了,只得层层上报,一直传到凰帝陛下的耳中。¢精-武^暁?税*蛧\ -勉¢费`阅-渎*
段乞宁脸不红心不跳,接连多日两个小郎君都这般骂她,她就应该把“卑鄙”二字镶嵌在脸上。
“那又如何?”
“我要告诉娘子你狼女野心,让她看清你的真面目!”
“好呀,”段乞宁戏谑一笑,“看看是你的脚程快,还是我段家商队的脚程快。”
少年瞳眸一怔,段乞宁便知这是刺到他心口了。
早就听闻邵家家规森严,大抵是春分那段时日邵冬夏领兵北上,无暇顾及家中,这才给到那少年入晾来寻钓月娘子的契机。
段乞宁知曉他不是个按得住性子的主,眼下谷雨祭祀这场“相亲局”,看他衣着光鲜亮丽,行径却放荡不羁,还有手腕间那不知道是用胭脂还是唇脂点的假冒守身砂,便知这小子肯定是被家里人强行扣来的。
邵驰没了声,肩颈后背随之蔓延上密密麻麻的痛感。
数月前,晾州时疫事毕,邵驰随镖局返回京城。
才踏进镖局,便被里头乌烟瘴气的寒冷之意包裹。
平日里与他“走南闯北”的姐妹兄弟皆行軍礼跪伏于镖局大堂两侧,邵驰瞥见上方位肃穆幽沉的衣裳布角,登时吓得步履漂浮,一个折身往门外跑。
大门迅速闭阖,少年一头栽到铁门上,未等他护住抹额,凌冽的长鞭直直抽在他的后背上,疼得他一缩。
“逆子!你还知道回来!”
“娘……”邵驰忍住疼,转过身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年近不惑的女人面色严厉,軍鞭执手,带着沙场上的肃杀气息,说出口的话毋庸置疑:“衣裳脱了。”
邵驰身子一颤,随即解开自己的腰带。
大堂之中的女子皆旋身背过,邵冬夏也在少年脱下内衫的那刻背过身,軍鞭递给镖局里的某位男当家。
邵驰将衣襟扒落至腰腹以下,露出少年郎精壮硬朗的胸背,跪得挺直。
“打。”邵冬夏发号军令。
男当家提鞭,狠狠抽到少年的背上。
邵驰掐紧掌心,身子随抽落的重击一怔一怔。
鞭子敲打在皮肉上的声音,让在场众人皆心生寒意。
一下……两下……三下……数到后来,邵驰也忘记是第几鞭了,只知道后背上的热流嘶啦啦地往下涌,蔓延到地上,一片血色。
少年被抽得头晕眼花,一个踉跄体力不支,双手撑在地上,狼狈痛苦地喘气。
邵冬夏在鞭子渐停时开口:“又偷溜出去在外面鬼混!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让娘省心!看来是之前教训得太轻了,不长记性。”
之前那次,便是邵驰在桑州与钓月娘子相遇,回家后邵家主发现他的守身砂没有了。
那一次,军鞭活生生将邵驰抽到昏厥。然木已成舟,邵冬夏气得三天三夜没阖上眼。
“娘,不是鬼混……”邵驰反驳,“是闯荡江湖。”
“还敢犟嘴!再打!”
“啪——”
邵驰的嘴边溢出闷哼。
“男子就该好好待在闺阁里,你看看京城有哪个儿郎和你一样!”
少年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那是他们循规蹈矩……姑姑自幼教导我,说我是邵家的儿郎,邵家男子,自与他们不同!”
“歪理!以为仗着自己会点武功,就可以为所欲为了?”邵冬夏懊悔道,“当初就不该让你姑姑教你武艺,男子学什么武功,学出来害人害己。”
邵驰眼眸湿红,在地上喘着粗气:“你就永远守着你那些墨守成规的教条吧!这就是你比不过姑姑的原因!”
“逆畜!”这一句含“邵春秋”的话杀伤力巨大,成功燃爆女人的怒火。此刻,邵冬夏顾不上女男之别,回首夺过军鞭,狠辣地抽到他的背上,“你就是这么和娘说话的?”
“你不配为我娘!”少年喷出一口血,死掐掌心肉,“我学武艺,为的是传承邵家军的坚韧意志,我翻墙出府,也为的是匡扶正义。我杀的人,都是罪大恶极之徒,我的剑,只护弱小和善悯!这是我的决心,也是姑姑的决心!姑姑一生光明磊落,如若不是信错了人,怎会落得如此下场?都是那个女人阴险狡诈,容不下她,忌惮她功高盖主,她就是杀害姑姑的刽子手,可是你竟然对杀人凶手卑躬屈膝,替这样一个恶人鞍前马后!你不配当我的娘!”
“你住口!!”邵冬夏下重手,一举将那少年抽晕过去。
她松开军鞭,手指都在颤抖,神色更是煞白,“今日之事,不准传出去一星半点!”
“是,将军!”
……
邵冬夏下手一次比一次狠,以至于邵驰这伤到现在都还时不时会崩出血,他不得不时刻小心谨慎。
正如段乞宁猜想的那样,这次谷雨祭祀,少年是被刀架在脖子上强行压过来的。
一言一行皆受邵家军控制不说,日后回程,只会面临邵家主愈发严丝密缝的监管,前线若无战事,要想再偷溜出去和钓月娘子见上一面,简直難上加难。
有生之年有没有这个可能都不好说。邵驰眸色黯然,染上一层悲伤。
“那好吧,你告诉娘子吧……”少年无奈妥协,“我不是有意欺瞒她的,她若怪我,我也只能认了。我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爱她,此生不会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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