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乞宁用手帕包了两个馒头,敲了敲車窗:“小少爷?”
帘子被撩开,只能看见少年白皙的肩颈,他并没有探过头。*鸿^特,晓*税-徃/ *首^发,
“垫垫肚子,还有一截路呢。”段乞宁把馒头给他。
崔锦程接得很快,接完,撂下车帘,分外果断,没有丝毫留恋,段乞宁忽然有种吃了闭门羹的感覺。
今天的小少爷不对她营业。
想到自己昨夜和拓跋箬做的事,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生她的气也是情有可原。
“路上若是胃不舒服,也不用硬撑,唤我,我会过来陪你,讓汪娘子来给你施针。”段乞宁望着紧闭的车帘温声道。
过了片刻,崔锦程沙哑的声音傳来:“我唤你,你便会过来陪我吗?”
段乞宁起先是为他粗粝的声音咯噔一下,心疼他昨夜到底哭了多久,蹉跎一会心绪,她嗯了一声,便听崔锦程有些阴阳怪气地又道:“宁姐姐身上的蛊毒是已经缓解了吗?和我同乘一辆马车也没关系吗?”
段乞宁一听,当即动身,在他问出“原来宁姐姐说留他有用,是这么个有用”这话时,她已经登上马车,撩开车帘,闯入崔锦程视线里。
没料到她会来,崔锦程的眸底闪过一丝慌乱,很快顿住口,转而紧紧抿住唇瓣。
“小嘴巴,怎么不继续说了?”段乞宁放下帘子,钻入其间,弓着前行。
崔锦程错开脸,段乞宁已屈身半蹲在他身前,抬手抄过他的下巴。
他坐着,她蹲着,这样的高度差,虽然崔锦程比她略高一些,可是少年在她面前完完全全没有高人一等的气势,反是被處于低位的段乞宁拿捏着。
“……”崔锦程甚至都不敢用俯视的目光看她,他只好别扭地低垂眼眸,望着她的身侧的地毯,两只手却紧紧捏着坐凳邊缘,捏得有些心猿意马。!秒_章~节-暁?说*网¨ ?哽¢芯¢嶵!哙,
“你该走了。”崔锦程冷硬地道。
“走去哪里?”段乞宁松手,掌心隨意搭在他的腿上。
她摊开掌心,握住少年的大腿。
崔锦程的身子很敏感,她掌心的炽热令他心跳加速,可面上却还是拒人千里:“外面,或者若竹那里,总之不是我这。”
“你很希望我走吗?”段乞宁仰头,眼底好似是认真的。
崔锦程又不答话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颤抖的话:“你留他有用,他对你有用……”
段乞宁轻叹一声:“他喜欢的人是赫连晴,他和赫连晴链有‘鳳求凰’。”
“所以你才拿他做雌蛊配偶……”
“试试,说不定。”
崔锦程将坐垫捏得更紧:“那万一成功了呢,你要和他相爱了吗?”
这一次,轮到段乞宁不知道该怎么同他回答。这毕竟是野路子,志傳也没有记载。
但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和现在一样罢了,段乞宁自认为承受得起。
“这样的话……你让我怎么办呢?”少年顫着声道出这句话,眼泪就如断裂的珍珠手钏,一颗一颗砸下来,隨后泣不成声。
“别哭……”段乞宁心头忽的酥酥麻麻传来酸涩感,她动身起来些,抬手去擦他的眼泪。
眼看擦不完,段乞宁抚摸他的颈脖,偏头吻上他的唇角。
这个吻,似是久违,崔锦程在一瞬的怔愣后卸下防备,双手不自觉地缠上她的腰肢。
他们吻得很深入,段乞宁也有意安抚他,吻得很耐心和温柔。
等到他的情绪稳定下来,段乞宁才松开他的唇瓣,缓着气息道:“究竟有没有效果,下个月蛊毒发作时当会知晓了。,齐^盛-暁?税?蛧¨ `已_发?布_最_歆?璋+截·”
下个月……崔锦程的唇边泛起苦涩的笑,若是没记错的话,他能为她奉献的时效大抵是在半年,半年之后,他的大幽寒玉体魄便会失效,下个月一过,只剩下半年的一半,三个月的时限。
崔锦程不敢面对一个“对她再无用處”的自己,一想到会有男人来替代他,他的心就如被撕裂一般,泛起细密的抽疼。
……
然而,事与愿违,段乞宁没有安稳等到下个月月事来临,蛊毒在人为的促动下,提前爆发。
在他们一行人刚抵达桑州腹地没一会的功夫,苏彦衡的追兵已至。
原本就不大的田螺村旧屋院落,顷刻间被大延私兵围剿,为首的弓箭手将燃烧的火羽耷在弦上,朝田螺村的茅草棚发射,一場火雨铺天盖地席卷,火势很快弥漫,伴随着一种诡异的硝烟味道。
段乞宁执刀同伙计们一同后撤,被敌人包围在篱笆大院内,岂料那硝烟钻入鼻翼,竟牵动她才刚刚安抚下来的凤求凰再度翻江倒海。
段乞宁手一抖,弯刀插在木桌上,才勉勉強强维持身形。
“大当家的,你如何了!”茶肆掌柜惊叫。
彼时的段乞宁正手捂额头,熊熊烈火映亮她苍白的脸色。
汪娘子尽管已被苏彦衡的阵仗吓到腿软,可此时还是强装镇定而来,搭上段乞宁的手。
“脉象喷张,蛊毒爆发了!”汪娘子脸色难看,“烟里有和‘大幽凤尾花’相似的成分,他们专程为你引燃的,撑住啊,宁少主……在下这就替你去寻……”
汪娘子在人堆中搜寻若竹的身影,奈何没瞧见,反是崔小公子自告奋勇前来,握住了段乞宁的手。
少年眼尾赤红,眸色坚韧,似是做了莫大的决定,他将她的手腕紧紧捏在掌心中,整条胳膊因为用力而绷直和颤抖着,爆发出强烈的力度。“宁姐姐,用我吧。”
可即便如此,段乞宁还是在暴吼一声的瞬息,将他推开:“滚啊你!”
崔锦程被她发狂的力道震得摔倒在地,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好似快要散架。他捂着同样泛疼和躁动的胸口从地上爬起,然而,敌人并未给他们再多的时间。
“全部拿下!”为首的将领发号施令,大延私兵手持兵刃冲刺而来。
“所有人!保护大当家!”茶肆掌柜率先提刀冲向前线。
众人奔赴战场,火光包围的这方天地,瞬间响起兵戈相交的声响。
厮杀声、血溅声、呐喊声如锣鼓熏天,汪娘子吓得到处躲藏乱叫,段乞宁却被眼前触目惊心的战场刺激得头晕目眩。
一桩桩尸体倒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颅内响起冗长的嗡鸣声,再到后来,世界闪黑一瞬,等到她再度睁眼,视野已然模糊一片,持刀的敌人和伙计都好似化为扭曲的虫卵,他们在她面前抽搐和蜿蜒,涌出的血浆将天地染成黑白。
“宁姐姐,你怎么了!宁姐姐……”
崔锦程抱住了段乞宁的腿,可是他的声音传递到颅内,都好似改变了轨迹,化为纤长的、正在蠕动的线。
段乞宁拔起弯刀,朝面前比划,似在砍杀敌人躯体,可是崔锦程和汪娘子为这一幕同时骇然失色。
段乞宁的面前根本就没有敌人!她出现幻觉了!
“宁少主!”汪娘子也扑了过来,大吼,“宁少主!醒醒!醒醒!你现在看到的都是假的!不要相信!”
崔锦程无助地望向汪娘子,后者当机立断,让他控制住段乞宁,她则眼疾手快从药箱中掏出银针。
为了安抚狂躁的段乞宁 ,崔锦程用自己的身体抱住了他,挨了她疯狂挥舞的两刀,可少年却如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抵着伤口将她扑抱到桌案边。
汪娘子便在这时手忙脚乱地上前,但准确无误地将银针入穴。
她一边扎,一边心惊胆颤:怎么会这样呢?再不济的也是换了个人缓解过,段乞宁的蛊毒怎么会越来越严重呢?
第108章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州皇城,赫連玟昭被金锁链困在床头,同样也被相同的熏烟刺激到蠱毒爆。发。
只是一直以来她都未和身怀大幽寒玉体魄的男子交合过,所有毒发的日子均是凭借自己的意志力克服,故而此刻,她的症状较之桑州的段乞宁要轻。
可即便如此,女人还是被炽热的蠱毒折磨得在榻上扭曲,床上的垫被和毯子都被她躁动的身体卷成狼藉。
赫連玟昭在痛苦地嚎叫,她想抱住自己剧痛无比的头颅,可是做不到,她的双手被金镣铐束缚,挣扎多时,腕间已被勒出红痕。
她的脊骨在弯曲又绷直反复一轮又一轮后,重重砸在榻上,最后以唇邊溢出淤血为代价,获得短暂的清明时刻。
赫連玟昭仰着头颅苟延残喘,视线无神地聚焦在头顶龙鳳呈祥的图案上。
“陛下果然厉害,这么快就能挺过来,这是微臣调製了上千份香料,才调製出来的同大幽鳳尾花有着一样功效的熏香。”
床头,身着首辅仪制华服的苏彦衡唇邊挂着冰冷的微笑,正打开香炉,用香勺拨弄香料。
“苏彦衡……”女人猩红眼眸,咬着他的名字。
自那日她蠱毒爆发从高台墜落,男人就将她锁在此处,锁在从前她宠幸君侍时会用到的凤鸾春恩榻上。
这是他的报复,他要她眼睁睁看着她自己沦为阶下囚,砧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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