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丽娅出神地盯着亚瑟兰柔软的发顶，心跳有一瞬的失序。\j*i?a,n`g\l?i¨y`i*b¨a\.·c`o¨m￠

青年撩开自己肩后的骑士披风，叼进嘴里用犬齿撕下一条布帛，而后捧着她的脚，动作温柔地缠裹住少女早已破皮的距骨，又为她重新穿起鞋。

“还疼吗？”

他重新站起身，大片阴影笼罩下来。

“……不。”

明明是很正常的主仆互动，芙丽娅却总觉得掺杂了些隐秘的暧昧。

她又回头看了看窗外的景象，克伦劳德和卡瑟琳此刻似乎聊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能捕捉到卡瑟琳脸上明显的笑意。

“他们在偷情。”

亚瑟兰蓦然出声点破。

“我们也在偷情。”他刻意压低声音在她耳边撩拨。

惊人的烧意自耳廓燎起滚烫的温度，芙丽娅的脸肉眼可见地飞红起来，她用力地一把推开亚瑟兰，逃避似的大声否认：“我没有！”

芙丽娅怒瞪他一眼，“你再敢乱说一句话试试！我可什么都没做，我对我的婚姻始终秉持着忠贞的态度。”

亚瑟兰舔了舔唇，露出一点笑意：“好。”

什么意思？

他笑着说好是什么意思？！

芙丽娅恼羞成怒，直觉他是在嘲讽自己。

她又猛然回想起他们的第一次亲吻，由自己主导而展开的那件事显然已经让她极度敏感，不断地冲击、动摇着少女心底那座坚不可摧的信念塔。

——她真的纯洁吗？她真的忠贞吗？

一窗之隔的她与他。

究竟有什么分别？

芙丽娅极力逃避着这个问题，她不想去思考，于是不断地给自己洗脑——杀了克伦劳德、杀了克伦劳德、杀死那个背叛自己的男人！……

亚瑟兰察觉到她状态的不对劲，收敛起笑意：“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他的目光凝聚在她紧握到发颤的拳头上，“再好好考虑一下吧。¨嗖`嗖·小\税_罔? !冕!费*跃?黩¨这个时候下毒、并不是一个理智的决定。”

亚瑟兰看得出来她被强烈的恨意蒙蔽了大脑，一如他之前那般，理智在崩盘的边缘。不同的是，她更像是处于某种巨大的压力之下，被时间、空间推撞着迈出现在的每一步，理智被置弃在“目的”之后，这种紧绷的状态不利于她此刻完成复仇的行动。

芙丽娅的眼睫颤抖着振起，让他看到了她眼底失去掩饰的易碎与脆弱：“那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时间被重置回原点，卡瑟琳也更早地回归，即便你不杀我！他们相爱以后我也毫无活路可走！

她亲眼在无数个碎片里看见自己死亡的结局。

恶果的预言裹挟着自己，她已经在为自己铺好最好走的路了，可是命运的枷锁令她有心无力……

卡瑟琳和克伦劳德相爱，自己那道随时可能被取缔的婚约将会化作向她索命的厉鬼。他们有无数个理由能够杀掉自己，铲除恶果、榨干价值……她就那么该死吗？

芙丽娅已无法计数、这是当日第几次在他面前洒下眼泪。在熙熙攘攘的宴会厅中宾客穿梭不息，而在这脆弱的时刻，唯一能够遮掩她浑身狼藉的、只有眼前骑士的宽阔背影。

第31章 追随自己的心“亚瑟兰，你像一块不太……

卡瑟琳捕捉到克伦劳德脸上一闪而过的扭曲，关切地开口询问：“殿下，您怎么了？”

克伦劳德伸手摸了摸后颈，频繁的刺痛让他难以忽视。

不过那股锥骨的痛转瞬即逝，仿佛从未发生过。,兰?兰/闻/穴? ¨毋/错·内￠容?

“…没事。”克伦劳德浓眉紧拧。

在此之前他也曾就医咨询，但得到的诊断是睡眠质量欠佳，导致颈椎过度劳损。

卡瑟琳观察了眼他的表情，转身绕到克伦劳德身后，拨开他颈后碎发查看情况。

一道不规则的暗紫色图案形同病变的脉络般嵌进王储的皮肤里，细小、微不可见地缩藏在红发之下。

卡瑟琳皱了皱眉，却没有多想。

“殿下，夜里群虫出没，您可能是被毒虫蜇了，看来我们无法在此地久留了。”

这话成功打消了克伦劳德的疑虑，他细细地回想了一下那股感受，确实有点像虫蜇。

“走吧。”

…

“教皇大人，这是王庭呈递上来关于卡瑟琳修女晋职为‘圣女’的请愿书。”

神像之下，银发如霜的男人轻轻拆开信笺。

半晌，埃利斯抬头，湖蓝的眸茫然地看着生命女神，发出一声低低的喟叹：“……这也是您的旨意吗？”

盖亚女神静垂着芳首，沉默如谜，眉弯目秀间盈满了对掌心下生命的爱怜与期许。

莫格神父知趣地保持缄默，直到埃利斯转过身来，他才开口道：“这是王储殿下的意思，据修

道院的传示，卡瑟琳修女在朝圣的几年里表现优异，确实有资格晋职，只不过……”

他的声音卡顿了一下，谨慎地扫了眼埃利斯的表情。

“继续说。”

“……请愿的不止王储一人，还有少数公民的联署。卡瑟琳修女受民爱戴，更有传言指向她是‘赫拉’女神在世，说她的相貌与女神极为相似。”

“荒谬。“埃利斯垂眸笑道，“莫格，我们的信仰在于生命，让流言左右我们的思想，会铸成大错。”

莫格神父听后，怀着敬畏之心在神像前陷入了深沉的反思。

埃利斯捏紧手中的请愿书，多年来温和如一的神情一成不变地挂在脸上，此刻却攀上丝许皲裂。

卡瑟琳的传闻并非没有落入过他的耳中，只是谜团重重，他目前也无法证实她的身份……

不过她的出现，让他进一步摸清了芙丽娅的底。

想起那个红发张扬的青年，埃利斯眸光深邃起来。

王庭的胃口越来越大了，以芙丽娅的牺牲作为起始，克伦劳德王储就像一条野心勃勃的蛇，锚定比自身庞大许多的猎物、正在慢慢扩张颚部连接处的韧带，静待时机，蓄势而发。

不久前那场突至的雷雨，似乎也是为他而来……

如果这一切均在神的旨意之下，那么他深信，这场博弈的棋局，绝不仅仅是一位神祇的手笔。

雷霆、王权，

答案呼之欲出。

埃利斯眸光一沉——

他亟需将这些线索传达给芙丽娅。

…

贾恩敬业的精神让芙丽娅大为震动。

这些天以来亚瑟兰在他的悉心疏导下逐渐开始修复正常的语言系统，芙丽娅本来想给贾恩结算完这笔钱就停止疏导了，但耐不住这个固执的小老头非拔除心理病根不罢休，勤快地跑上门，就算全程亚瑟兰不愿主动开口说话，他也不气馁，一个人自言自语能说好久……

芙丽娅对贾恩刮目相看，打心眼里佩服这个能和亚瑟兰思想沟通交流无障碍的人，虽然只是单方面。

“额、芙丽娅小姐您能暂且回避一下吗？”

扒在门口偷看的芙丽娅身形顿了顿，整张脸开始变红，随后故作镇定地直起身子：“咳咳，我只是路过。”

转身、提步，一溜烟儿地跑了。

贾恩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从刚才就一直注意到对面的亚瑟兰心不在焉，目光总是盯着门口的方向，然后他就发现了芙丽娅小姐的身影，为了能让疏导顺利地进行下去，只能先赶金主离开。

希望小姐能大发慈悲别扣他的钱！

整了整心态，贾恩忽然贼兮兮地凑近亚瑟兰，眼里大大地透出“八卦”二字，刻意压低的声音隐含兴奋：“臭小子，你还不承认，你就是喜欢小姐吧！”

“怎么说？你们进展怎样啦？”

“我就说嘛你之前那张表格绝对是乱填的，说什么恨啊杀啊还不是爱得要死？咦——你可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年轻的时候读过的言情小说可不少！”

“嗯，依我的观察，芙丽娅小姐和传言里那种恶魔形象可一点儿也不符合。”贾恩翘着胡子傻兮兮地笑起来：“小姐人可太好了！主要还是大方、钱多！”

“……”

亚瑟兰沉默地倾听着他在耳边聒噪的声音，这些日子里贾恩来找他基本上都是玩一些心理游戏、讲讲外面的八卦、然后搬出他渊博的知识库来给他灌输一些思想——

这种医患关系似乎超越了传统意义上的深度，贾恩对待自己更像是款待一位亲密无间的朋友。尽管年龄和认知的差异在他们之间划出了一道深深的鸿沟，贾恩仍旧乐此不疲地向他倾囊分享，言语间洋溢着热情与真挚。

他拿出少有的耐心等他讲完，然后拿出一本书，推到贾恩面前。

“什么东西？——《赫拉》？”贾恩眨了眨眼，记忆袭来，他惊愕地大叫：“我的《伊利亚特》呢？！”

“丢了。”亚瑟兰平静地开口。

“丢了？！！”贾恩差点翻过眼原地昏倒。

那可是现在市面上唯一一本典藏版二手摘录珍本，千金难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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