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晨加快脚步上前,映入眼帘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满地的凌乱血跡,惨烈至极。?k~s¨j/x¢s!.,c′o*m*
毫无疑问,这里经歷过一场激烈的廝杀。
倒在这里的二十多具尸体,从衣著打扮来看,全都是黑旗帮眾。
他们都死於一种刚猛的拳法,胸腔內陷,心臟粉碎,死得乾脆利落。
杀死他们的,是一名玄罡级数的绝顶高手!
江晨低头观察现场,藉助“虚空之痕”,慢慢將打斗画面的碎片拼凑完整。
那位高手没有用兵器,所有人都是被他徒手击。
每一拳击出,都有一人应声而飞,伴著拳头轰砸肉体的沉闷声响,每一具尸体倒下后,他们脸上所残留的表情,无一不是狞扭曲,恐怖至极。
二十多號人,包括几名五阶高手,在五六息的时间內被屠杀殆尽。
是谁动的手?
江晨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灰衣醉汉的面孔。
是他吗?他为什么要帮我?
江晨忽然皱起眉头,沉声道:“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矮墙后传来一声轻笑,一个修长的身影翻过墙头,落在一块乾净的地面上,
是一个满头凌乱白髮的俊逸男子,嘴角含著玩世不恭的笑容,银灰色的眼眸直视江晨。
江晨对上白髮男子的视线,眼神微动,问道:“是你?””
他分明感觉到,这人的气息縹緲不定,深浅难辨,或许也是一位高手。巷子里的黑旗帮眾莫非是被他所杀?
白髮男子微笑摇头:“不是我。”
江晨的脸色沉下来:“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股杀气从他身上腾起,朝百发男子笼罩过去。
白髮男子脸色微变,正欲开口,忽然又有一人从墙头翻过来,落在他身边,
是个身穿银白软甲的青年,他一脸笑容叫起来:“兄台別误会!我们只是闻到了血腥味,所以过来看看热闹————.”
江晨看了那银甲青年一眼,道:“你这人挺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银甲青年打了个哈哈:“我这个人长相太普通,跟很多人都长得像,所以经常被人说眼熟————
江晨道:“不,我们的確是见过的,前天晚上在一条小溪边上。你叫徐少鸿,对吧?当时说要去找你哥哥和侄女,现在怎么又跑到这地方来了?』
“噢!原来是江兄!我记起来了!太巧了太巧了———”徐少鸿露出一脸“惊喜”的表情,“我哥哥已经回家了,我到这边来探望一个远房亲戚,想不到竟跟江兄巧遇。′z¨h′a~o-x^s·.?n\e/t`”
“那还真是太巧了。”
徐少鸿保持著笑容:“可不是嘛!江兄別不信,我这个人从来不说假话,如果有半句虚言,就叫我被女妖精吸乾阳气而死!”』
“这么毒的誓,我当然相信你。”江晨微微一笑,缓步离开。
江晨走后,白髮男子才皱著眉头从徐少鸿手中抽回手来,在衣摆上擦了擦,
淡淡地道:“徐少侠,你就算要阻止我说话,也不必把我的手抓得这么紧吧,我不好男风的。”
徐少鸿尷尬地笑道:“请大人见谅。刚才一时情急,我不小心冒犯了。”
白髮男子道:“你怕他怕成这样,莫非认为我不是他的对手?”
“不不不,绝对没有!”徐少鸿忙道,“紧那罗大人法力无边,收拾这魔头不在话下。只是这傢伙还有几个同伙,万一狗急跳墙,怕伤到玉女殿下,所以最好还是暂且饶他一命,等乾达婆大人来了再作打算吧!”
白髮男子微微一笑:“之前他们都一致推举你,说徐少鸿有勇有谋,是个文武全才,现在看来,你果然很聪明。”
“他们分明是把我推出来顶锅!”徐少鸿了一句,又赶紧赔笑道,“我只是个惯常溜须拍马的无名小卒罢了,诸位大人谬讚了。”
白髮男子笑道:“你虽然很聪明,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有些誓不能乱发徐少鸿迷惑地眨了眨眼睛:“请大人明示?”
“我听说这镇上有个女妖精,专门吸男人阳气,你刚才发了毒誓,晚上睡觉要小心啊。””
江晨回到客栈,將失物还给叶星魂。
除了银子银票之外,还有一些珠宝首饰,应该是杜山从別人身上偷来的,苏芸清理所当然地笑纳了。
只剩下一块金色令牌,拇指大小,看上去是金子做的,苏芸清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把玩,也没搞清这东西的用途。
江晨看著希寧紧张的神色,问道:“这是你丟的东西?””
希寧垂下眼眸,没有回答。
江晨从苏芸清手里拿过金色令牌,把玩几下,道:“你骂几声释浮屠,我就把它还给你。””
希寧抿起嘴唇,不发一语。/6`1,看¢书.网^ *无?错′内\容/
这时,一个低沉沧桑的嗓音从角落里传来:“这是浮屠教的因果牌,既是身份地位的象徵,也能用来標记位置,追踪气息,联络教眾。”
希寧本就白皙的脸色,愈发苍白如纸。
江晨转头望去,只见一抹熟悉的灰色人影,正坐在角落里独自喝酒一一赫然是在巷子里遇到的那名灰衣醉汉。
见江晨望来,灰衣醉汉举杯示意。
江晨立即起身走过去,在那人对面坐下。
灰衣大汉朝桌上的酒罈指了指,示意江晨自己倒酒。
江晨摇摇头,问道:“巷子里面动手的人,是你?”
灰衣大汉一口饮尽杯中酒,又倒了一杯,说:“你惹了麻烦,又一走了之,
他们找不到你,只能找我了。”』
江晨道:“这么说来,是我连累你了。”
灰衣大汉笑了笑:“无妨,你哥哥也欠我的,旧帐新帐,正好一併算到你头上。”
“我哥哥?”江晨的眼神雾时一变,再也无法维持平静,双手按在桌面上,
沉声问,“你认识我哥哥?””
“何止是认识!”灰衣大汉嚼著嘴中的生米,然后咕咚一大口酒灌下,抹了抹頷下短须,道,“十年前,有人答应过我,与我作陪,十坛酒,十场醉!可他说话不算数,只喝了七场,就匆匆离开。剩下的酒债,应该由他兄弟来还!”
江晨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灰衣大汉几眼,不確定地问:“你是——”老谢?谢元?”
灰衣大汉笑道:“你哥哥怎么说的?』:
“他说,暗红沙丘上有个叫老谢的烂酒鬼,酒品很差,成天醉醺的,还喜欢给人讲歪道理。就算酒肉和尚董无垢碰到他,都会很头疼————””
灰衣大汉哈哈大笑:“当年我跟江源那小子一边喝酒一边论道,喝了一整夜,都醉得一塌糊涂,忘了谁输谁贏,第二天又接著比!”
江晨心胸一阵激盪,想起十年前正值晨曦猎团创立之初,年幼的自己被僕人照顾,而大哥与阿莫等人行走江湖,在短短十年里名动天下!
那曾是一段何等辉煌崢嶸的岁月,又有多少像灰衣大汉谢元这般的风流人物见证了晨曦崛起!
在这苍茫天下,自己或许还能追寻到晨曦留下的足跡!
谢元指著酒罈道:“你自己说,江小子欠我的三场酒,是不是该你来还?
江晨拿起酒罈:“他欠你三场,连本带利,我还你三十场!”
谢元豪迈大笑:“今天是第一场,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江晨举起酒杯,猛灌了一口。
烈酒入喉,如同火焰贯穿了肠胃。
腹中灼烧的滋味,適应之后,反而有一种通透舒畅之感,
一杯接一杯下肚,在谢元的大笑声中,江晨的意识逐渐模糊。
天摇地晃,所有影像和声音都似走马观般围著打转。到最后,不省人事—
这一醉,就是一天一夜。
江晨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上午了。
叶星魂带来一个坏消息:“镇子外围已经被黑旗帮封锁,所有人许进不许出。黑旗帮主“血魔”韩俊悬赏三千两,缉拿杀害他兄弟的凶手,外地人都被盯上了。”
苏芸清不屑地撇撇嘴:“才三千两赏钱,打发叫子呢!”
江晨揉著眉心,打了个呵欠:“走吧,我们去见见那位“血魔”。』,
一行人刚走出客栈,就有两个鬼鬼票票的身影將他们拦住,正是杜山和杜鹃兄妹。
“杜鹃姑娘,你们不是已经走了吗?”
“镇子被黑旗帮的人围住了,谁也走不了。”杜鹃环顾周围一眼,压低嗓音道,“江大哥,你们快回客栈,这几天不要出门,避避风头。”
江晨道:“多谢提醒,只不过—————.””
“已经有好几个外地人被杀了,“血魔”韩俊在镇上一手遮天,官府都不敢惹他!”杜鹃急切地扯了扯江晨的衣袖,“江大哥,你听我一句劝,暂时忍
忍,千万別在这时候冒头。”』
杜山也附和道:“是啊是啊,黑旗帮人多势眾,好汉不吃眼前亏,江兄弟还是避避风头—————
杜鹃眼角余光警见街道远处有几个黑旗帮眾朝这边走来,急得快哭出来了:“快回客栈!不然就来不及了!
那三个黑旗帮眾已经注意到客栈门口的这群人,大喝道:“你们几个,过来!”
杜鹃脸色惨白,露出绝望的神情。
杜山不敢回头,嘴里不住念叨:“这下糟了,要死人了————.”
眼见那三个黑旗帮眾走近,杜鹃绝望地闭上眼晴。
杜山扯了扯杜鹃的衣袖,低声道:“小妹,我们快走。”
黑旗帮眾已看见他的小动作,冷笑道:“你们哪也去不了!姓杜的,老实交代吧,黑虎兄弟的死跟你有没有关係?”
杜山连连叫屈:“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少给我装蒜!黑虎兄弟就是去找你討债,才被贼人害了!这两天你躲在哪里,还不给老子从实招来!””
“冤枉啊!我根本就没见到黑虎哥————·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一会儿见了帮主,你就知道厉害了!还有这几个外地人,是不是你们的同伙?一併带走!”
那黑旗帮眾伸手去抓杜山,这时江晨上前一步,拦在杜山兄妹身前,开口道:“你们帮主既然想见我,就让他自己过来,我在这儿等他。””
黑旗帮眾先是一愣,打量了江晨几眼,继而不屑地笑起来:“小杂种,你以为你是哪根葱,也配让我们帮主亲自来见你?””
他身后两人也跟著不乾不净地叫骂起来:“小杂种口气不小,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哎哟,这小子艷福不浅,后边几个姑娘都很水灵———.”
最后一人的话才说到半截,忽然看到江晨伸出了手掌,朝自己胸膛拍来。
“砰!”
那人躲闪不及,身躯如断线风箏一样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街边台阶上,抽搐几下后,就不动弹了。
另两名黑旗帮眾嚇了一跳。
其中一人立即拔刀,口中骂道:“小杂种找死话到半截戛然而止,刀未出鞘,他的身躯已凌空飞起,然后像破麻袋一样摔在血泊里,再也不见动静。
只剩下最后一人,眼晴瞪得老大,两腿打著摆子,惊恐地看著江晨,嘴唇蠕动,却说不出话来。
两个同伴顷刻间就被杀了,他瞧得脑袋发懵,脚下阵阵发软。
“你走吧,叫你们帮主来见我。”江晨挥了挥手。
那人如蒙大赦,忙不选地转身就跑,因为太慌张还摔了一跤,连滚带爬地消失在街角后。
江晨转头笑道:“就在这儿等著吧,省得多走一趟。”
杜鹃脸色煞白,嗓音发颤:“江大哥,你闯大祸了————.』
她知道江晨身手不俗,否则前天晚上也不能从那些泼皮手里救下她。两三个黑旗帮眾,当然不是江大哥的对手,但“血魔”韩俊一来,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只有赤精镇本地的居民,才知道韩俊有多可怕。
他那个“血魔”的凶名,绝没有半点虚假!红榜上一万五千两的赏金,也不含一丝水分!
韩俊不是人,而是魔鬼!
想到韩俊的种种可怕之处,杜鹃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