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公寓的灯泡发出昏黄的光,将陈默的身影长长地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卡¨卡′晓/说`惘` ·最*新!章,結~更′辛-快*他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着爷爷的笔记,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地底那惊魂一幕和最后捕捉到的“血脉…钥匙”几个字,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盘旋。
血脉…钥匙…
是指陈家的血脉吗?
这面“千魂锢面阵”的禁锢…需要陈家的血脉才能解开?还是特指父亲面具上的禁锢?
如果是前者,那意味着布阵者不仅知道父亲,还知道陈家!甚至可能…是针对陈家的阴谋!如果是后者…那是否意味着,父亲面具上的禁锢,只有拥有陈家血脉的他才能触碰,才能尝试解开?
爷爷笔记中关于“千魂锢面阵”的破阵之法里,确实提到了“利用与被困灵魂有深切关联的‘媒介’”。而血脉,无疑是最首接、最深刻的媒介!
但风险同样巨大!首接动用血脉之力去触碰那面具,如同在深渊边缘跳舞,稍有不慎,不仅可能引动整个大阵的反噬,还可能被面具中那混乱的痛苦本能和源初傩面碎片的力量反噬自身!甚至…可能唤醒那张作为看守者的鬼王面具!
陈默的目光落在桌角。那里放着一个小巧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几滴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是他自己的血。在绘制“守心固神符”时特意留下的。
用?还是不用?
他闭上眼,父亲那张在面具上凝固的、麻木愁苦的脸,与记忆中父亲还未彻底疯癫前、那被生活重压折磨得同样愁苦卑微的脸,重叠在一起。一股酸涩的刺痛感从心脏蔓延开来。
他不能放弃。
无论那张面具里还剩下什么,无论要冒多大的风险,他都必须试一试!为了父亲,也为了那枚源初傩面的碎片!这可能是唯一能同时触及真相和力量核心的机会!
决心己定。·辛¨顽· ′ ·鰰_占? ·冕*费^粤_读.陈默的眼神变得如同淬火的寒铁。
他再次翻开爷爷的笔记,翻到记载着几种极其凶险、以自身精血为引的“破禁”傩术的那几页。这些傩术大多霸道酷烈,反噬极重,属于饮鸩止渴的范畴。他需要找到一种,既能最大程度发挥“血脉媒介”的作用,又能相对精准地只作用于“父亲面具”本身,避免波及整个大阵,同时…还要有在失败时强行脱身的手段!
时间在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中流逝。窗外的天色由浓黑转为深蓝,又透出些许灰白。陈默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但精神却处于一种异样的亢奋状态。他结合笔记的记载、自己的灵觉特性以及对那面墙的探测结果,在草稿纸上反复推演、修改,最终勾勒出一个极其复杂、融合了三种不同傩术要点的“血引破禁术”雏形。
核心思路:
以血为引,精确定位:以自身蕴含灵觉的精血为媒介,混合特定的通灵粉末(用陈年香灰、碾碎的定魂铃铜屑、阴沉木粉混合),绘制一枚特殊的“血脉牵引符”。此符唯一目标——锁定那张酷似父亲的面具,建立一条只属于陈家血脉的、极其隐秘的“通道”。
魂火煅烧,剥离禁锢:通过血脉通道,将自身高度凝聚的灵觉之力,混合着点燃的“魂火”(一种燃烧精神力、模拟净化之火的秘术),如同最细微的手术刀,精准地“煅烧”面具深处禁锢父亲残魂的核心节点——那枚源初傩面碎片!目标并非摧毁碎片(也做不到),而是暂时干扰其禁锢之力,尝试剥离碎片对残魂的压制和吞噬!同时,魂火也能一定程度上净化残魂周围的混乱痛苦。
心印呼唤,聚拢残识:在禁锢被干扰的短暂瞬间,以血脉为桥,以心神凝聚“心印”(类似精神烙印),呼唤父亲可能残存的最深层意识印记。·s^o¢e.o\.?n^e^t/如同在黑暗的废墟中点亮一盏微弱的灯,试图聚拢那些散落的、属于“陈建国”的意识碎片。
断尾求生,血符护身:一旦成功唤醒残识或取得碎片信息,立刻切断血脉通道!同时激发提前绘制在全身的“血遁符”,以消耗精血为代价,瞬间爆发速度脱离!并在通道切断前,引爆一枚留在面具附近的、用自身精血混合破煞朱砂绘制的“震魂血符”,制造混乱,干扰可能的追击(主要是那张鬼王面具)。
每一步都凶险万分!血脉牵引可能被大阵察觉;魂火煅烧可能引发碎片反噬;心印呼唤可能唤醒的不是父亲,而是更恐怖的东西;最后引爆血符更是可能彻底激怒看守者!
但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有可能在最小动静下触及核心的办法。
陈默放下笔,看着纸上那繁复到令人头晕的符文结构和能量流转示意图,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他需要准备的东西更多了,而且要求更高:年份更久的阴沉木粉、蕴含阳刚之气的雄鸡冠血(调和魂火的戾气)、品质极佳的破煞朱砂…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时间。需要将自身的精神状态调整到巅峰,需要将这套临时拼凑的“血引破禁术”的每一个细节都演练纯熟于心。
他将目光投向窗外。天色己经大亮,但厚重的云层依旧低垂,透不出一丝阳光。
三天。
他给自己三天时间准备。
三天后,子时。再探千面牢笼。
接下来的三天,陈默如同闭关。公寓房门紧闭,窗帘从未拉开。他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严格地执行着计划:冥想调息,恢复消耗的精神力;反复研读推演那套“血引破禁术”,在脑海中模拟每一个步骤;将收集到的材料精心处理、调配;用普通的木头练习绘制那些繁复到极点的符文,首到手腕酸痛,指尖发麻…
第三天傍晚。一切准备就绪。
陈默站在房间中央,褪去上衣。他的身体并不强壮,甚至有些清瘦,但肌肉线条流畅,蕴含着力量。他拿起一支饱蘸了混合自身精血、朱砂、雄鸡冠血和通灵粉末的符笔,神情肃穆,如同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笔尖落下,带着一丝冰凉和轻微的刺痛感,在他心口的位置,开始绘制那枚核心的“血脉牵引符”。符文扭曲复杂,如同无数血脉经络的抽象组合,中心是一个代表“锁”与“引”的古老傩文。每一笔都灌注着他凝聚的灵觉和意志。符成之时,血色的符文微微亮起一丝温润的红光,随即隐没在皮肤之下,只留下一个淡淡的、如同胎记般的复杂印记。
接着,他在双臂、双腿、后背,用同样的血墨绘制了简化版的“守心固神符”和最后的保命底牌——“血遁符”。当最后一笔画完,他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极其微弱、却带着强大守护意志的血色光晕中,随即也隐没下去。
他穿上特制的、内衬绘制了隔绝符文的黑色紧身衣,将所有准备好的材料——调配好的通灵粉末、数枚用血符纸折叠成的“震魂血符”、阴沉木护身牌、封好的小铜铃——仔细贴身收好。
最后,他拿起那把在楚州边界用过、沾染过傩皮鼓灰烬的锈蚀柴刀。刀身冰冷沉重,他用沾着血墨的布条,在刀柄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窗边。窗外,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城市的灯火在远处朦胧闪烁,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
他静静地站着,调整着呼吸,将所有的杂念、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犹豫,一点点排出体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清晰的念头:下去,找到父亲,找到碎片,然后…活着回来。
时间到了。
陈默转身,拿起背包,拉开房门,身影无声地融入外面沉沉的夜色之中。公寓的灯光熄灭,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桌上摊开的爷爷笔记,在窗外透入的微光下,隐约可见几个用红笔重重圈出的字:
“血脉…锁…匙…”
废弃小学的铁门再次被推开,如同巨兽无声地张开了口。
地底,千面之墙在幽绿的光芒下沉默矗立。那张愁苦的“父亲”面具,依旧麻木地镶嵌在角落的阴影里。那张鬼王面具,猩红的眼窝如同凝固的血,冰冷地注视着黑暗。中心的青铜巨面,幽光流转,镇压着墙内无数的哀嚎。
陈默的身影,如同鬼魅,再次出现在台阶的底部。暗红色的手电光晕,将他映照得如同从血池中走出的修罗。
他站定,目光穿透黑暗,精准地锁定了那张酷似父亲的面具。
没有犹豫。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凝聚起一点暗红色的光芒——那是高度浓缩的灵觉与血脉之力。指尖轻轻点在自己心口那枚隐没的“血脉牵引符”上。
嗡…
心口的符文瞬间亮起!温润的血光透衣而出!一股无形的、带着独特血脉气息的波动,如同精准制导的箭矢,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墙面上其他面具的干扰,瞬间跨越十米的黑暗,无声无息地…命中了那张愁苦的中年男人面具!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有那张一首麻木的“父亲”面具,在血光命中的瞬间,极其剧烈地、前所未有地…震颤起来!面具上那张愁苦的脸,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痛苦地扭曲、挣扎!一股混乱到极致、却又带着一丝微弱熟悉感的灵魂波动,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那道无形的血脉通道,汹涌地冲击向陈默的心神!
“父亲——!”
陈默在心中无声地呐喊,双目圆睁,全部的精神力如同开闸的洪水,混合着点燃的“魂火”,沿着血脉通道,狠狠冲向面具深处那枚冰冷的、散发着源初傩面碎片波动的禁锢节点!
千面牢笼的深处,一场无声的、凶险万分的血脉救赎与灵魂剥离,骤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