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我是真的动容，不管是疯子还是对科研的严谨执着，像他这样的科学家现在真的不多见，甘愿默默无闻，奉献自己的一切只为寻找真理，可能这样的行为直到他死都没有任何结果，但是精神难得，不像现在有些所谓的专家，趋炎附势，整出一些更加莫名其妙的理论，关键还有人相信、追捧。或许这就是真正的将军坟前无人问，戏子家事天下知，一心搞科研的专家被人摒弃、冷落，而半桶水的“砖家”则被人捧上神坛。

沉默了会，我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就这么退出去？”

他低声的说道：“不！我还会再回来，永秀是我最优秀的学生，我不能让她有一点闪失，我现在已经知道路径，等将她送出去，我就独自一人进山！”

老陶说完情绪平复了许多，又回到孙永秀身旁，询问了唐进俩句，便坚定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另一边小马哥追了胖子一会没追上，只好上岸死死地守在河岸边不给他上岸，胖子在水里不停的给我使着眼色，而我听完了老陶说的话，心情有些沉重，索性就当做没看见，将头撇到了另一边。

没过几分钟，胖子忽然在水里挣扎起来，脑袋不时被闷入水中，急促喊着救命，小马哥冷笑一声：“戏演的挺像啊，还有模有样的，继续，再装的像一点，哎，对了，就这样，声音再大点就更像了。”

胖子的呼救声越来越大，把科研队几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老陶走到河滩旁看了俩秒，忽然脸色大变的对小马哥说道：“出事了，河里有东西，刘大嘴被缠住了。”

小马哥不屑地撇着嘴巴，说道：“你个老头懂啥？那是在博取你的同情心。”

老陶急的跳脚：“不是不是！河里有血色，他受伤了。”

我走到河滩边，也发现了不对劲，胖子挣扎的动作十分慌乱，表情很痛苦，不像是装的，于是立马招呼小马哥下水救人。见我跳进水里，小马哥就算再不情愿，也不会在一旁干瞪眼看着，跟着跳到了河里。

胖子离着岸边没多远，我很快抓住胖子的胳膊，另一条胳膊使出来吃奶劲往岸边划去，小马哥在后方推着，将胖子搬到了河滩上，我发现胖子的确受伤了，确切的说，是被一条鱼咬伤的，左小腿上的血几乎在往外喷射。

在胖子的跟腱处有条成人巴掌大小的鱼，鱼的全身上下布满了黑白相间的鳞片，鳞片有指甲盖大小，圆圆的，白色的底纹上是个黑乎乎的圆珠子，就好像人的眼珠子一样，黑白分明。

一眼看去，就像是这条鱼长了无数只眼睛，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怎么看都感觉处处透露着诡异。小马哥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现在看见这条怪鱼，也忍不住直摇头，嘴里直嘀咕，这玩意长得真是无法无天，也太随意了点，眼睛怎么长到了身上。

“还愣着干嘛！赶紧把鱼拿下来！”

站在一旁的老陶大声说道，怪鱼这会还死死的咬在胖子的左脚跟腱上，而且凶性十足，不停地摆着尾巴，好像非得从胖子的身上扯下来一块肉才会罢休。

小马哥自知理亏，蹲下去攥住怪鱼猛地往后扯，哪知鱼身上裹着一层黏糊糊的胶状物，一下子脱了手，怪鱼受到惊扰，牙齿死死的咬着胖子更是拼命挣扎，浑身的鳞片开始微微有些泛红，像是鱼身上长着密密麻麻的充血眼睛。

“恁厉害？”

小马哥的爆脾气被激起来，握紧拳头朝着怪鱼砸去，第一下被怪鱼扭动着身体躲开了，拳头砸在石头上，痛的小马哥嗷嗷叫。

“看来你是不知道二六五的鞋底是多大，马爷今天就让你看看。”

麻利的脱下鞋子，小马哥攥着鞋子像用捣衣棍一样对着地上的怪鱼摔去，砸了有二十几下，怪鱼还是活着，只是扑腾的力道没之前那般激烈，小马哥扔下鞋子，又提起拳头对下砸去，这次怪鱼没能躲开，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可能是回光返照，怪鱼不仅没死，反而再次激烈的扑腾起来，嘴里密集的牙齿紧紧的咬住胖子的跟腱不放，身体扭动一次，胖子就惨叫一声。

小马哥气喘吁吁的骂道：“恁个龟孙！咋的这么挨揍？”

又捡起地上一块石头，稍微瞄准了一下，用尖锐的部分直直的插进了怪鱼的身体，怪鱼扑腾了俩下，彻底没了动静，但咬着胖子的牙齿还是不肯松开，鱼身被石头扎破的地方缓缓流出了些红色血液，不多时便覆盖了全身，宛如充血的眼睛里流出血泪。饶是如小马哥神经大条，也是皱着眉头，感觉有些不适。

老陶走到胖子身边蹲下，用手指扣进鱼的俩颚，想掰开鱼嘴，但没有成功，怪鱼的牙齿咬的非常紧，只好退到一旁让小马哥来。

“怪鱼受到外界的刺激后，更会拼死咬紧牙齿，就和落水的人一旦抓住身边的物体，再也不会松开是一个道理，只是没想到这怪鱼的咬合力太大了。”

鱼嘴处也有粘液，小马哥憋红着脸扣了几次才把扣开，结果好不容易将怪鱼的上下颚分开了，没想到怪鱼的身子和胖子还是分不开，就连老陶也很是摸不着头脑。

我站在鱼头的正面，角度恰好能看见鱼嘴，鱼的牙齿被分开后，顿时瞅见些端倪，惊讶道：“鱼嘴里好像还有一排牙齿，隐藏在里边。”

小马哥听到后愣了下，有些不明所以。的确，外面长了一排牙齿的鱼谁都见过，可口腔里面又长了一排牙齿这就是稀罕事了。此时看护孙永秀的唐进走了过来，听老陶说完事情经过，跑回孙永秀身旁拿到刀子，顺着掰开的缝隙豁开了鱼嘴。

怪鱼被分了俩半，果然在鱼嘴里还有一对缩小版的上下颚，像是老年人用的假牙，颚上长满了一圈细长尖锐的牙齿，此时牙齿还咬在胖子的跟腱上，唐进用刀割断上下颚骨的韧带，咬在胖子身上的怪鱼到此时才算松开。

我准备扶着胖子坐起来，却发现他整个人已经昏迷过去，掐人中也没反应，见他腿部跟腱手上的地方还在流血，只好先撕了块布条先包扎止血，等出了山再去医院看伤到筋骨没有，要是运气不好跟腱断裂的话，可能还需要手术缝合。

“不好！老师你看！”

唐进突然叫道，我顺着目光看去，居然是个黑瞎子不知何时跑到孙永秀的身旁，黑瞎子的全身泛着红光，应该是胖子口中的鬼罗刹。而在它身边的孙永秀依旧目光呆滞，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老陶像是疯了般，瞪圆了双目疯狂的向着黑瞎子冲去，嘴里发出嘶吼：“畜生你敢！”

我急忙死死的拖住他，要是让他过去了，可就得死俩个人，之前丁老鬼的死样到现在还历历在目，老陶瘦弱的身板，可能连黑瞎子的一巴掌都挨不住。

黑瞎子似乎并没有杀死孙永秀的打算，反而用肥厚的熊掌拔开眼睛周围的毛发，露出了隐藏在其下细小的眼睛，眼睛只有衬衣纽扣大小，却是血红色的，和它身上的毛发是一样的颜色，嗜血的眼睛盯着我们看了几秒，忽然扛起木讷的孙永秀往俩界山的方向跑去。身躯臃肿的黑瞎子有小牛犊子般大小，却灵活异常，扛着一个人也丝毫不费力，在我们愣神间很快消失在了丛林中。

“不行，我要去救永秀，我一定要去把她救回来，哪怕搭上我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

小马哥顿时火了，扯开我抓住老陶的手，气急败坏的骂道：“你个老头咋恁厉害？你去啊，老子绝对不拦你，就你这样的身架板，等你见到那婆娘，刚好能够上吃点碎肉末。”

老陶一屁股瘫坐地上，俩眼没一丝生气，充满死灰色，像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落魄老人。不过小马哥的话虽然难听，但话糙理不糙，老陶的体格甭提和黑瞎子搏斗，首先能不能追的上都是个问题。

虽说事情难为，可也不能见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被黑瞎子掳去不管。

我拉着小马哥到一旁将老陶的事情说给他听，商量着问他帮一把怎么样，小马哥掂量了会，最终点头答应，不过表情愤愤的说道有条件，等人救出来了，得让孙永秀讨个说法。

我将小马哥的话转给了老陶，老人灰暗的眼眸中再次亮起光辉，忙不迭答应了小马哥的条件。虽说答应救人，但怎么救也是个问题，要是硬碰硬，我们这里几个人都是送口粮，若是智取，也是一个头疼的问题，最后还是小马哥拍板说道：“人还没找到，你们想那么多干嘛？计划赶不上变化，等你们想好早完犊子了，那娘们坟头草都俩米多高了。”

“诺，我和斌子还有这个叫唐什么来的去救人，老头你在这里看着胖子，别让给野狼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