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牙签说道：“那你先说说虫巢的大体构造，包括内部纵深，高度，走向，还有你走过的路线大致分布，这些东西我必须知道，否则进去也只是送菜。”

牙签皱眉想了下，不确定的说：“这个俺也不太清楚，俺们当时进去虫巢没走一小截就碰见了俩条蜈蚣，杀了它们之后出事后便立马逃走，所以并没有深入多远的距离。”

我听的有些糊涂，地底裂缝呈锥形瓶状，在上边看宽度只有几米到十几米不等，到了下方，算上地下河的宽度，最少有一百多米，这么宽的距离，总有能绕过去的地方，为嘛非得从树根里面进去？于是问道：“你们就没想着绕过去？或者从上边攀过去？”

牙签无奈的看了我眼：“如果方法可行的话，俺们也不会被迫不得已从树根里走过，你们去了那里就知道，虫巢是长在巨树的一截主干当中，而巨树的主干有多粗，你们从天坑里面下来看见过上边的有多粗，而埋在地下的最起码有上边的俩倍，树干横栏在地缝里边，不要说这点宽的地缝了，再大一倍都容不下。而且，我怀疑，这道地缝不是原先就有的，而是被巨树撑开这么大。”

被牙签这么一说，我觉得还真有可能，巨树的存在已经超乎了我的想象，就算能撑开这道地缝并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情。

“照你这么说，那就只能从虫巢里穿过去？”

这下可难办了，刚刚一条巨型蜈蚣就把我累得够呛，要是有一窝那还不得要命？而且猎户装的守山人不知道控制了多少，巨型蜈蚣可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头脑的巨型蜈蚣。

小马哥忽然撇过头看向我：“忘记和斌子你说件事，我刚刚追疯婆娘往北边过去的时候，瞅见有一片地上有好多黏糊糊的绿色东西，沾到绿色血迹的石头全是坑坑洼洼的，我当时没闹明白没敢踩上去，绕着道走的，待会咱们如果过去的话也得绕道走。”

“那是巨型蜈蚣体内的毒液，毒液从它的尾针喷射出，腐蚀性很强。”牙签说着撸起裤管，露出了里面血肉模糊的小腿，他小腿肚上的表皮已被腐蚀不见，显现出坑坑洼洼的血肉，有些地方青筋都暴露在空气中。

牙签放下裤管低沉的叹了口气说：“这是俺不小心被一只蜈蚣的毒液喷射导致的，那会俺因为淌水卷起裤管，结果出事了，现在想想，当时要是放下裤脚，也不会有这么大的伤口，都是命啊。”

见到牙签腿上的伤口，我总算是明白之前在平台上，大量弑虫的残躯上面沾着绿色的液体，原来是被巨型蜈蚣的毒液腐蚀导致的。不过就算是如此烈性的毒液，还能在蜈蚣体内储存，真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记得在云南的时候，我同样好奇过毒蛇的毒液为什么不会将自己毒死，后来有个云南的新兵告诉我，毒蛇的獠牙是空心的，空心管连着一处毒囊，里面装满了毒液，平日里毒液并不会扩散到蛇身体里。在遇到危险发起攻击的时候，它们才会从空心的獠牙里面喷射出毒液，保护自身安全。不过只要躲过了毒液的攻击，冲过去将蛇尾巴拎在手里，另一只手顺着尾巴迅速往下撸，蛇骨头便顿时散了架，软趴趴的一动也动不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蜈蚣尾针里面的毒液和毒蛇獠牙的毒液是一个原理。心里暗地记下之后，我给小马哥使了个眼色可以上路。

小马哥振臂一挥，豪气冲天的说：“走吧，前面带路让马爷去看看所谓的虫巢到底是个啥样，老子还就不信了，天下有东西能拦住他马爷的去路。”

牙签忧虑的瞅了他眼，又转头看了看我，无奈的摇摇头走在前面带路。

小马哥在后边阴阳怪气的道：“老梆子你是什么眼神？是不相信你马爷的本事？”

牙签急忙回头摆手：“没有没有，没别的意思。”

地下暗河是往着北方去的，所以我们现在沿着暗河旁的河滩往北走，沿途我见一只手电的亮度不够，就算是打着手电周围是一片漆黑，于是自己又烧了个火把，让小马哥打着手电。因为地形的缘故，头顶上有大量的根须垂下，有的根须上还粘着半个拳头大小的弑虫残躯，挂在上边有些渗人。

河滩上横亘着许多一抱粗枯树，应该是被暗河冲上来的，看到这一幕我想起来件事，如果没有出路的话，逆流而上或许可能找到出路。因为脚步声被河水声掩盖，周围再没其他声音，走的久了有些烦闷，为了打发心中憋屈的心情，我想起小马哥先前递给我的手枪，便问道：“小马哥，你那把六四哪里来的？”

小马哥从腰带上拔出一把手枪，在手里抛了抛，说：“这把枪？是从钱五那里拿来的，钱五在我临进山的时候塞到我身上，说给我防身，我还以为这是标配你们都有，所以并没有说出来的。后来我才发现你们没有，我便怀疑其中有问题，所以也没说出来，直到你下来的时候，我不放心你，才塞给了你。”

走在前面的牙签猛地停下转过头，盯着小马哥手里的六四式不说话，我疑惑的问了句：“咋的？又是什么情况？”

牙签脸色复杂的说：“俺能说这把手枪是俺的吗？”

小马哥迅速收起的六四式，俩手叉腰骂道：“你的？你个老梆子就算是要抢我的，也没必要说出这样的话来吧？”

牙签解释道：“这把枪真是俺的，不信你看在弹匣上是不是刻着一个三角形？当初在钱家老宅的时候，三爷让俺将手枪拿给钱五，说是留下个种子，以防意外。俺只是想不到钱五怎么会将手枪给你，钱五当时说了没什么没？”

小马哥半信不疑的打开手枪弹匣，一眼就看见了上面果真刻着个三角形，不敢相信的望着牙签的说：“这真的是你的？”

“俺骗你干嘛啊？真是俺的枪，三爷专门从西北王那里买来的，可是花了大价钱的，质量杠杠的，绝对没有第二家能仿造出来的。”

我反问了一句：“西北王？马现超？”

这回轮到牙签惊讶了，满脸惊诧的说：“你也知道西北王？是谁和你说的？西北王的真名可是没几个人知道的。”

我回道：“我听周黑皮说的，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牙签皱眉努力的想了会：“周黑皮？俺听过这个人，他也是三爷手下的一个伙计，三爷和俺提过他，他的药馆就是在一个叫周黑皮的人看管。如果是他和你们说的，那倒没什么奇怪的。”

“跑偏了，钱五当时给你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他为什么要把枪给你？”

小马哥歪头想了想，本来准备说什么，但看到牙签焦急的表情，反倒是嘚瑟起来：“我嗓子突然有点疼，不想说了，等我嗓子好了再和你说，这把枪最开始的主人虽说是你的，但是你给了钱五，而我又从钱五的手里拿来的，所以归根结底，这枪还是归我所有，你就甭想拿回去了。”

牙签被小马哥弄得难耐，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加上身上有伤，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只能干瞪眼看了几秒掉头继续带路。小马哥这才慢悠悠的说：“我记得钱五当时说过的一句话，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人能看见的，而是人看不见的东西，而看不见的东西里最恐怖的就是人心。加上我和他比较能聊得来，所以他给了我把枪，让我带进山里防身。”

听小马哥如此说，我也想起在进山之前找钱五谈话的时候，他同样和我说过差不多的话，连续对着俩个人说同样的话，这是在暗示什么吗？我替牙签问道：“就这样？”

小马哥一本正经的看着我说：“不这样还能咋样？难不成我还是从他那里抢来的？虽然我只是把他打晕了，但也没多暴力是吧？最起码人没受伤，而且私藏枪支是国家大罪，我作为一个帝国曾经的解放军，自认为有必要终止这样的行为，于是我就将他拉出歧途，免得他受到法律制裁。”

我一时语噻竟然说不出话来，打劫这种事情能被说的如此堂皇冠冕我还是头一次见，看来小马哥的脸皮又厚了不止一层。

当谈话的温度逐渐降下来的后，气氛再次变得冷场，为了避免众人产生惶恐的情绪，我准备再找个话题聊下去，哪怕就是尬聊，说单口相声，也比现在的情况好很多。

我刚准备说话，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石头碰击的清脆声音，身后的河滩是走过的地方，就算是走路时踢到石头，声音也早该进了耳朵，此时怎么会传来声音？想起先前遇见的一幕，猎户装的人悄无声息出现在我身后，我不禁想道：难道又是守山人出现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