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冥婚
即便沿袭老头子极不靠谱的三观来看，婚嫁之事依旧是人生中极为重要的一步。我虽然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有没有结婚的可能，可我不愿因此而亲眼见证一场注定悲剧的婚姻被促成，哪怕它只发生在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身上。
我面色肃然地直视着那些随时可能冲上来抢亲的人们：“话不说清楚，今天没人能带她离开。”
傅清浅的舅妈咬牙切齿地死死盯着我地吼道：“你凭什么这么做？！”
“不凭什么，但你可以试试看。”我还真不是很害怕这件事情闹大，那对我们而言未必是什么坏事。
青爷一脸不耐烦地挥着手里的甩棍：“磨叽啥呢呀？就这几个玩意儿都不够青爷自个儿划拉的，有啥话等先放翻了再说行不？”
花如月倒是没说话，可只一个剑式之后，肃杀不已的气势瞬间就出来了。毕竟也是连死鬼都砍过不知多少的生猛人物，收拾眼前这些人对他而言还真不是个问题。
“我是最弱的那个，你们不妨拿我当成突破口来试试。”我笑眯眯地将手里的西瓜刀挽了个刀花，没打算对他们隐瞒这一点。
或许是我们几个的言行确实太过中二的缘故，那些人一时慑于这股疯癫之气，竟是果真无一人敢上前半步。
双方因此而陷入了僵持当中，房间内外瞬时充斥了各种窃窃私语的议论之声。
就在此时，楼梯下再次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个微然有些谢顶的中年男子匆匆分开人群闯入了屋中，满脸惊慌之意地劝阻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
我看了他一眼随口发问道：“您是傅清浅的舅舅吗？”
男子连连点头道：“是是是，你刚才既然是跟她一起来的，想必应该是她的朋友吧？既如此大家不都是自己人么，怎么一言不合就动刀动枪的啊！”
我轻笑一声道：“呵呵，我们原本只是来庆贺新婚顺便讨杯喜酒喝的。不过来这儿之后呢，一不小心就了解了一些关于这场婚事的内幕。至于这内幕是什么，想必就不用我来给您复述了吧？”
男子面色有些紧张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这……这不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么？还不是因为……”
“你住口！”一旁傅清浅的舅妈竟是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扇了自己老公一个耳光：“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他们只不过是一群来这儿闹事的疯子而已懂吗？还不赶紧想办法把他们都轰走！”
男子有些委屈地捂着自己那半边脸，口中嗫嚅许久，却终归还是没敢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
我见此情形有些贱贱地一笑道：“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看家暴的，不过你们要是执意想继续的话，能受累从楼下端盘瓜子上来吗？感觉嗑着瓜子看热闹好像更符合传统，要是有张小板凳就更好了。”
“就一盘够干啥的？我们不用吃啊？”
“老年人上了岁数少吃点坚果，对牙齿不好。”
“屁啊！咱一对一口的咬，看谁牙先崩了？”
“罢了吧，我跟您没法比啊！毕竟犬科生物里的王者，吐个舌头都跟吹了空调似的。”
注定有人做恶人的时候，我并不介意站出来，反正我知道只要有青爷在，我绝对不是众人眼中最不可理喻的那个。
“的啦等灯得啦等灯得啦等灯灯……”一个格外家喻户晓的手机铃声瞬间响起，随后便见傅清浅的舅舅面色愈加惶恐地接通了电话，压低声音跟电话那边的人交谈着。
片刻后，他挂掉电话凑到自己老婆跟前低声说道：“亲家来了，就在楼下。”
女人闻言脸色瞬间一白：“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男人满脸苦笑之意地指着手机道“没办法啊……他也是刚刚才通知的我，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下去接啊！”女人说罢急冲冲地转身冲下了楼，而她的男人则依旧略带忧虑地轻声嘱咐了几句之后才匆匆跟了上去。
我扛刀斜了余下的人们一眼：“正主儿的都走了，你们还在这摆造型是指望着晚饭能加鸡腿吗？”
众人听罢面面相觑，直到青爷满含暴躁之意地往前走了几步之后，那些人才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正面对着何等的危险，而后一窝蜂似的逃出了房间当中。
青爷面露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就这点胆儿还学人家抢男霸女呢？”
我无奈苦笑了一声：“其实仔细分析下的话，咱们扮演的才更像是那种角色……”
青爷听完这话瞬间就来精神了：“那也行啊！你直说这俩小妞儿你看上哪个了，青爷今天就给你做主把正事给办了！”
“一边儿去！这么大岁数有溜儿没溜儿啊？！”朝露直接一个白眼甩了过去，而后一脸虎视眈眈地盯着我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老娘可不想被你当成冤大头使唤。”
我无奈叹息了一声，随后将我所知道的始末缘由从头讲述了一遍，傅清浅则在一旁补充着。
“啥玩意儿！？让活人嫁死人？这……这事儿有地方能预约吗？青爷活着时虽说是没什么成婚的机会了，可死后好歹也能享受下二人世界啊……”
“思想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为老不尊的就知道胡咧咧。”朝露彻底把青爷封杀之后面色沉重地看着我道：“这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我淡然道：“婚嫁之事本来是人家的私事，咱们作为外人也不好插手。可现在看来这显然已经超出私事的范畴了，无论如何这场婚礼也不可能让它继续进行下去。”
“这恐怕不太可能。”花如月在一旁微然摇头道：“所谓婚礼不过是一场仪式，今天办可以，明天办同样可以。就算我们可以阻止一两次那又有什么意义？我们总有离开的那一天，到时谁又能取代我们继续阻止这件事？”
朝露点头附和道：“我也觉得这么做是治标不治本，除非我们能让死了的人复活，否则她怕是总有一天还会被家人逼着嫁给一具死尸，那她之后的一生就算是彻底毁了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现在考虑的已经不是她以后的生活会怎样了，而是她究竟还有没有机会活到以后。”
傅清浅闻言面色骤然一变：“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出言反问道：“你听说过冥婚吗？”
傅清浅一愣，而后微微点了点头：“戏班里类似的传闻并不少，有些戏里更是直接唱过这种内容。怎么，你是觉得我妹现在就是在经历类似的情形吗？”
我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冥婚最基本的一点，就是双方都不能是活人。”
傅清浅的反应很快，霎时间脸色一片惨白：“可……可是她……”
我面色凝重地点着头：“这就是我现在最担心的事。”
朝露的脸上因此而布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天底下真有这么心狠的父母吗？！居然会眼睁睁地看自己的孩子去送死？”
花如月神态淡然地接言道：“若真是情势所逼，莫说是亲眼，便是亲手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不愿过早地下这么残忍的定论，可我习惯于在最开始就将问题上升到最严重的的程度。”我缓缓扫视了一眼屋中的众人：“现在能管这件事也愿意管这件事的人都在这儿了，说是人单势孤也毫不过分，所以必须要更为慎重地考虑这些。”
“费那劲干啥，咱直接把人带走得了呗，我就不信门口那几个货还能拦得住咱不成？”青爷一不留神又从黑名单里跳出来了。
我忍不住也翻了个白眼：“您是真拿着咱们一行人当山大王使唤了吗？法治社会啊我的爷！他们这么鼓捣着活人跟死人结婚未必会惹什么事，可咱们要真敢强行把人带走，不出二十四小时就能上了局子里拐卖妇女的单子你信吗？”
“有那么严重？要不试试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哎你这丫头别推我啊，青爷话还没说完呢！”
看着朝露把青爷推出门外并亲自堵住门口后，我格外欣慰地笑了：“难得你也有干件人事的时候……美少女果然还是美少女啊！”
我但凡不是这么聪明又机智，下场都得跟青爷一样惨。
朝露抱着肩膀冷哼了一声：“行了别胡扯了，看你丫这样儿估计也是有主意了，直说想让我们干嘛吧。”
我勾了勾手指让他们都聚了过来，随后压低声音简单交代了几句话。
“这能行？！”朝露满含诧异地看着我。
我对此不置可否：“缓兵之计而已，具体怎么做还得看后续的发展。这件事早晚会出来一个能一锤定音的角色，而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在那之前不会有所谓的婚礼被举行。”
“可以一试。”花如月轻抚了一下长剑的剑身后抬头郑重地看向了我：“我会尽力而为的。”
“放松，你跟青爷都属于威慑型人物，只要站在那作用就达到了，真正需要受累的是我跟朝露。”
“哼，还算你丫有点良心。”
“毕竟要是真开始骂战的话，痞子跟泼妇的作用瞬间就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老娘跟你拼了！”
就在屋中即将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时，门外传来了青爷满带兴奋之意的声音：“下头又来人了啊！削他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