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黄泉与尸

“老黄泉？那处工程挖的很深吗？”我双眼瞳孔一缩，心中有点了解邪教众人的能力了。

“哪有的事？真挖出黄泉，就不吓人了。永定码头位于长江沿岸，一般的工程即使渗水，也很清澈，哪会有黄泉水？听挖掘工人讲，他们走时只有一点清水，那老黄泉邪的很！”林栋述说着，心有余悸的大喘气。

“真的邪吗？怎么个邪法？您老给我细细的讲一下。”我嘻嘻笑道。

“那是真邪！那主管死的吓人，谁也不敢轻易捞上来，有人就建议浇上汽油用火烧，领导们一听就准了。”

“那老黄泉看着吓人，烧着也吓人，怎么烧也不见少，黄橙橙的火苗像个怪物渗人的很，里面透着黑烟凝而不散，像地狱里的黑鬼。忽然，那黑烟一动，慢腾腾的往尸体里钻，那主管的尸体居然动了起来，嘴巴张的大大的，一口一口吞着老黄泉，围观的人一下子炸窝了！”

“这时，老王从后面走出来，对大家说，冤死的人，黄泉葬，火烧不尽，以土掩之，化了怨气，才好轮回。”

“依照老王之言，迅速掩埋了尸体，又找法师超度一宿，尸体真的就降住了，太太平平的真好呀！”林栋脸上也劫后余生的喜悦。

“埋尸地在哪？”我问道。

“东区有座小亭子，建的跟个坟包似的，很荒凉，多看两眼，就能认出来了！”林栋语气弱弱，显然是没了谈兴。

“最后一个问题，你对大酒缸王陈有什么印象？老王与王陈有什么关系？”此时，我的神情很严肃。

“大酒缸王陈？也叫酒鬼王是吧！他倒是真出名，稍微有点工龄的人，对他都是印象深刻。起初，他与别人没什么不一样，起早贪黑的干活，梦想着娶妻生子，不知从那天开始，他的肚子越长越大，干起活来，一步三喘的，渐渐地，他就不干活了。时常，王陈来码头，全是来找老王的，一坐就是小半天，长此以往，就流言四起了，什么吃软饭了！什么伤风败俗了！龙阳同性恋等等，那真是难听的很，只是，作为当事人，他们俩倒是从不在乎。”林栋不住的摇头，不知是在惋惜，还是不信。

“您老有何高见？”我又问道。

“刚才不就是最后一个嘛！”随即，林栋摆摆手，忌惮很深道：“王陈那大肚子就不正常！老王呢！邪性！劝你一句，少参合！”林栋随手打开电视，眼睛一眨不眨的。

离了林栋，我大步往东区走去，随便找人问了问，就找着了那座像坟的小亭子。只见，小亭子整体灰扑扑的，有三根支柱一个尖顶，内是长条石桌，远远一望，再加上点想象力，似乎能看到石头坟石头棺的阴森画面……

“这是恶毒呢？还是善良？”我双眼直视石头亭子，眼角余光瞥见守夜老王的身影，躲在阴凉处，给人一种阴测测的错觉。

“哪有什么恶毒善良？这是必然。沾上黄泉水，怨魂升不了天，入不了地，就是得先焚烧，去怨气，再埋葬，死个干净，那才真的安宁！这亭子石桌倒是善意，即使只有个象征意义……”守夜老王思绪渐渐飘远，眼望太阳西落，痴了一般。

“王陈在世纪博爱医院跳楼自杀了，你知道吗？”沉默良久，我试探着说道。

“王陈！自杀！倒真是稀奇了。”守夜老王似乎并不惊讶，只是有点怨愤道：“经不起挫折的小子，从他成酒鬼那天就能预料到，可怜了王重老弟，香火从此断绝。”

“哦，王重是谁？”我忙问道。

“王陈的父亲，名叫王重，与我是堂兄弟，少时分离，却再无相见之日。遇着王陈，作为堂叔，我怎么也得照应一下他吧，可惜是越照应越娇气……唉！”守夜老王眼中挤出少许浑浊老泪，神情很是萎靡，蹒跚着后退，差点撞在墙上。

“王陈并不是好死！而是谋杀！先是有人用邪法，吞噬了他浑身精血，后有人让其坠楼，真是凶残的很呀！”半真半假的话，从我口中，入了守夜老王耳朵，他顿时变了颜色，哆哆嗦嗦道：“邪法！……邪人！真真的吓死人了。”

守夜老王手捂胸口，喘着粗气离开了，而我，在阳光消逝，一片阴暗很是阴凉的石亭子里歇一会，正大光明的出去了。

夜渐渐深了，守夜老王的小屋中灯光顽强的亮着，不甚明亮的节能灯，只能在老王稍有皱纹的脸上加上一层阴影，让他显得更加神秘，房门一直开着，像在等待客人。

我小心的隐藏在守夜老王斜对面的一间屋子里，眯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心想凭我向他透露的情报，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乌云下的月，慢慢爬上中天，一道消瘦人影飞一般飘进守夜老王屋中，门随之嘭的一声关上了。

随着门关，我心脏猛的一缩，有种不祥的预感，正欲下楼，身后突兀的闪出一尊阴冷的怪物，尖利的指甲狠狠插向我的后心。

我一脚向后踢出，正中怪物膝盖，像踢在钢板上一样发闷，脚板一阵发麻，借着这股力道，我使劲一跳，来到后窗，想也没想，就跳下楼去。

身处半空中，我就后悔了，耳边突然响起嗖嗖风声，一根皮鞭在空中啪啪作响，舞动如龙蛇，我的小腿在一抽之下，显出一条血痕，随后，皮鞭长眼睛似的就往我腿上缠，值此凶险时刻，心念电闪的与小金龙合二为一，身形陡然轻灵坚韧，一下子躲开皮鞭纠缠，并一脚踩在其上，借着这股力，我稳稳落在地上。

脚下的老旧水泥地，轻轻一颤，吐出一股污水，我定睛一看，那污水黄橙橙的，带着点点锈红，正是老黄泉。

老黄泉像是活物，箭一般往我脸上射，我轻灵一闪，老黄泉落在空处，而脚下却是颤动的愈发剧烈，老黄泉纷纷涌出，才一会，就在地上积了浅浅一层。

老黄泉有的在空中飞射，有的地上游走，在我四面八方围的严严实实，似在观望一般。

坐以待毙，绝非我的性格，左右一望，只有石亭子高高在上，没有遭受老黄泉的祸害，心想石亭子乃是法师镇压黄泉尸体之所，必然能克制老黄泉作怪。

金黄龙火在我身上燃起，使劲的往石亭子一冲，阻在路上的老黄泉却是纷纷退让，随后，追着我，包裹住整个石亭子。

“咔嚓”一声，从石亭子的石板地下传来，好像一道催眠符，一声又一声。很快，石亭子里的石板裂成小小的孤岛，唯有中间的长条石桌安然无恙，我望的一阵心惊，站在石桌上，眉头深皱。

“滴答”

一滴老黄泉落在破碎不堪的地板上，轻轻的声响，像是吹响了集结号，地下深处传来“轰隆隆”的巨响，自下而上，意欲会合一处。

“吼！”“吼！”“吼！”

石亭之下，有一尊凶兽厉嚎，随着地下黄泉巨流冲击，疯狂击打地面，狂猛的力道让周遭碎石纷飞，长条石桌细缝纷呈，凶戾的让人心寒。

“这尸体好生凶猛，越是封镇，越是强大，是你们的功劳吧？”我透过薄薄的老黄泉，隐隐间，能望见三个人形身影，心中猜想，必有一人是守夜老王。

“哼，异闻局真是讨人厌烦的鹰犬！老夫本欲炼一具黄泉尸魔，却被封镇一十五年，差点封死了，好在老夫手段不浅，暗暗沟通地底黄泉洗练，炼制出一具黄泉凶尸。呵呵，你知道，为什么引你踏上那块棺材板吗？”守夜老王的声音粗犷豪迈了不少，威严嚣张的不可一世。

“引我来此，必然有很深的图谋，而从“凶尸”这二字可以推测出，凶戾必然弑主，你操控不了它！”我盯着石桌缝隙往下看，一片幽深中，似有一双凶残嗜杀的眼睛。

“自古以来，铸凶剑，必然以人血祭炼，身负龙血的你，绝对是最佳选择。”守夜老王恶狠狠道：“乐天，去死吧！”

“你们真是黑天教的人？赤王与你们是什么关系？”对于老王的算计，我一点也不担心，就像我，也有自己的算计，鹿死谁手，既是天意，也在人心。

“赤王乃是黑天五王之一，自是比我们高贵，但他也管不着我们。在下黄泉九使之一，幽风是也！”说话之人言语淡淡，倒是颇为儒雅，很可能是那位瘦削来客。

“哼，老夫黄泉九使之一，忘情！”守夜老王显然对低人一等很是不满，自傲道：“黄泉凶尸饮下龙血，即使成不了一代僵祖，纵横无敌，也足以让老夫高人一等，与五王平起平坐。”

“乐天！去死吧！”守夜老王再次发下诅咒。

“黄泉凶尸可是无主之物，幽风使者一点也不贪恋吗？”在我心中，两位并不亲密的敌人，离间计简直是百试百爽。

“幽风实力浅薄，排位在黄泉九使末位，不敢贪恋！不敢贪恋！”幽风对老王很是忌惮，偷偷望一眼，迅速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