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锦程回神,接过奶羹,吃了几口,没什么胃口。/躌+4?墈?书¢ _追*最.新-璋¨結.
事实上,这几日的夜晚都是邵驰睡在段乞宁的枕边,崔锦程和阿潮睡在偏殿,段乞宁和小少爷近来的交流可谓少之又少。
他心情不好,段乞宁有所觉察,但是邵驰在身边实在聒噪又占
有欲强得可怕,她分不出旁的精力照顾每一个男人的情绪。
眼下阿也回京侍疾,耳根子清静了。算算时日,又一个月的经期就要来到,段乞宁握住崔锦程冰冰凉凉的手腕道:“傍晚等我下课,夜里陪我睡觉哦,小少爷。”
崔锦程心有委屈,但还是低垂眼眸,点了点头。
午膳用完,段乞宁已先行一步去处理公务,崔锦程收拾餐具,盖好食盒放回马车。
书院另外一处长廊间,赫连景和侍从正倚在梁柱旁注视那少年走远。
一只白鸽稳妥地停在宫男臂弯上,宫男取走鸽子腿上的信纸,恭敬递交给七凰子。
……
两日前的清晨,赫连玟昭再度在早朝殿堂上发火,为的还是南方旱灾一事。
凰帝谷雨开坛祭祀没有效果,坊间不知怎的流傳起“此为天谴”的谣言,傳言道她的凰位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天降灾难于黎民百姓。
凰帝气得胸腔起伏,额前冕旒簌簌作响,更为让其大发雷霆的是,赫连玟昭抛下“诸位爱卿有何举措”的问题,几位前朝重臣联名上奏,奏请陛下早日立太女。
赫连玟昭闻言,咳得手帕中都是血。
有一新官斗胆行礼上前,跪伏道:“陛下为江山社稷操劳久矣,龙体欠佳,何不早日设立储君,以替陛下分忧?”
高台之下,蘇彥衡垂首,眸色犀利。他虽未表态,但他一手提拔的文官则纷纷跪地附和。¢如,雯¨徃+ ′追*醉\鑫·彰`结?
赫连玟昭的凤眸扫过大殿之下唯一的男子,指节紧紧掐住龙椅扶手:“那依诸位爱卿所言,朕当立哪位凰女为储君?”
这个问题一经落下,底下又鸦雀无声,眾人面面相觑着。
几方势力暗流涌动,纷纷派出虾兵蟹将打头阵。随着品阶越来越高的朝臣上奏表态,三方势力于大殿上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互相之间不遑多让,完完全全将高台上的赫连玟昭视若无物。
赫连玟昭的掌心重重砸向龙椅扶手,这样沉闷厚重的音色都无法平息眾人的各抒己见!
怒火中烧的凰帝将奏折狠狠砸到大殿之上、蘇彥衡的脚边,扯开喉咙大喊:“来人!把这几个给朕拖下去!当众斩首!”
又是一场血溅千里的早朝,上一次,赫连玟昭还能凭借这招杀鸡儆猴的效益让她们闭嘴,可这一次,血淋淋的腥味换来的却是群臣愈发激昂奋进的上奏:
“陛下!即便您今日要了微臣的脑袋,微臣也要让您知晓,设立储君刻不容缓!”
“陛下!三凰女殿下父族显赫,出身高贵,血统纯正!当为太女的不二人选!”
“陛下!立二凰女为储才是民心所向!老臣今日就算舍弃这身老骨头,也要为江山社稷着想,劝陛下立二凰女为太女!”……
高台上的女人手扶额角,头痛欲裂,蛊毒啃食她的神思,让她体内血气翻涌。
可文武百官的争执之音恰如一只只茹毛饮血的豺狼虎豹,字字句句恨不得挖她的骨、剃她的筋、啃她的肉。
赫连玟昭只觉一时间,视线昏暗下去,她们的声音好似都听不见了,通通化为耳鼓边重复的嗡鸣声,而台下她们的面孔剥落掉皮囊,幻化成一团团墨黑的没有颜色的鬼怪。
那些鬼怪扭曲躯体,在大殿之上蜿蜒攀爬、扭曲前行,她们正在朝她伸出魔爪,要将她从龙椅宝座上拉扯下去——
赫连玟昭痛苦地捂着头道:“够了,都给朕闭嘴……”
无人听到这气若游丝的声音,仍有不长眼的朝臣出列启奏:“陛下的几位凰女都年岁尚小,何不多勘察考校些时日?臣以为,淩安王殿下是先凰的长女,与陛下有手足之情,也曾与陛下一起为先凰的左膀右臂。^b-i!x′i+a.6*6!6-.¨c,o+m!陛下龙体抱恙,若心有余而力不足,何不传召凌安王回京,准凌安王殿下摄政之权,也好替陛下缓解忧虑……”
“放肆!!!”赫连玟昭的眉心直突猛跳,如被触碰到逆鳞,她猛然睁开眼怒吼。可是!她竟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的视野一片漆黑,黑色的怪物吞噬大殿,她的双脚被粘稠的黑雾拉扯,她被拖拽得步履蹒跚,摔下龙椅。
于是大殿之下的鬼怪们发出尖锐嘶哑的呐喊:“陛下!陛下怎么了!陛下!……”
“陛下,”无边无际的黑幕之中,唯一的男人跪在高台下唤她,“您怎么了?”
那是赫连玟昭唯一能听到的人声,也是唯一能看到的人影。
他还和二十多年前一样俊美。
他有着微卷的栗色长发,束成马尾高悬,零碎的发缕垂在肩颈。
他身着大幽凰室最高礼节的宫廷服制,额前和耳垂间均悬挂着银饰。
少年恭敬地朝她行屈膝礼,再抬头时,琥珀偏绿的桃花眼瞳含情脉脉,他嘴角噙笑道:“陛下,您怎么了?”
“阿玉……是你吗?”女人情不自禁地撑手爬起,可这一路荆棘丛生,她被绊倒在地,滚下高台。
少年的身影却离她更远了,他脸上的笑意消失,化为冰渣一样的冷冽:“陛下,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赫连玟昭朝他扑去,那个绝美的少年却残忍地掐住她的颈脖,他也幻化成了和其他人一样的怪物,歇斯底里地勒住她,阴冷地道:“不爱我,就去死——”
赫连玟昭猝然惊醒,她摔下高台,正被蘇彥衡搀扶在怀中。
她的嘴边溢出鲜血,而男人身上奇异的香味就如一只无形大掌掐住了她的脖子。
苏彦衡神情淡漠,眸底是残酷无情,“陛下,可想好立谁为太女了吗?”
赫连玟昭喘不上气,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手指颤抖地指向一旁慌乱无措的赫连暄,“传朕旨意、立、暄、暄、儿为……”
“陛下怕是没有力气了,微臣助力陛下吧。”苏彦衡扶住女人的手,强硬地掰指向赫连晴。
赫连玟昭怒目圆睁,下一瞬脱力晕厥而去,文武百官噤若寒蝉。
苏彦衡却眉目阴寒,他将赫连玟昭揽入怀里,抱着女人踩上高台:“陛下龙体有恙,今日早朝便到这里。至于立储一事,待到陛下康复,再行定夺,退朝。”
“苏彦衡,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高台龙椅也是你配站的地方吗!”方才为赫连玟岚说话的老臣指着他怒骂。
男人目光犀利射向那头,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御前禁卫军的铠甲声攒动流泻,以苏彦衡为中心,包围了整座大殿,令那出言不逊的老臣面色铁青。
小臣见风使舵跪道:“国不可一日无主,眼下南边旱情焦灼,需要新主代为掌国,微臣斗胆,愿拥二凰女殿下为储!”
众臣齐刷刷匍匐在地:“臣等愿拥二凰女殿下为储……”
……
京州风云悉数化为信条上的寥寥几语:帝缠恶疾,高台永坠,新主将临。
赫连景眯起黑眸,眉宇间的狠厉一闪而过,他将字条柔碎丢进廊边清河中,朝身后宫男道:“按苏太师的计划行事。”
宫男应是,这天傍晚放课,他再度寻到永康县主。
第84章
彼时,段乞宁刚把崔錦程送上马车,半只腳也已经踩上车凳,听那宮男道,七凰子殿下的琴弦断了。
“又断了?”段乞宁弯唇冷笑。
宮男恭顺地朝她行礼,请她前去,这一次他的手有请的方向并非乐坊,而是赫连景在书院暂居的寢殿。
“这不妥当,替我婉拒了。”段乞宁摆手,提裙上马车。
那宫男扑通一声下跪,擦着眼角的泪花道:“恳请县主大人不要为难小奴,小奴也只是奉命行事,若是请不动县主,便要小奴提头去复命,整个书院的杂役小厮都会受此牵连。”
段乞宁停驻腳步,长吁一口气,对上车厢内崔錦程潮湿的眼眸。
少年很快错开视线,并未表态,却在段乞宁往回走时松动唇线,鼻尖涌上来一些酸楚。
段乞宁腳踏回平地,对里头的崔錦程道:“我去一趟,你要先回去吗?”
实在是今日他一直在偏院等她,从晌午等到天黑,好不容易邵驰走了,又来了个赫连景,
她无法按时履行同他一道回府的约定,对他心有愧疚。
崔锦程的嘴边扯出一道苦涩的笑容:“宁姐姐,你去吧,我就在此处等你。”
段乞宁将他的泫然欲泣收入眼底,提裙往回走,走了两步,小少爷从马车上追下来,攥住她的衣角,急迫地央求着:“宁姐姐你能不能、别和他……”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阿潮、邵驰,他尚且还可以容忍,但是那个几乎和他有着一模一样气质和一模一样体质的七凰子,崔锦程难以接受。他想他在段乞宁心中是独一无二、无法被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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